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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勒式了。倘若特尼埃作畫描繪,也只能給一個極不完整的印象而已。請諸位再想象一下薩爾瓦多·羅札所作的酒神節大戰的場面吧。什麼學子,什麼御使,什麼市民,什麼男人,什麼女人,全不復存在;克洛潘·特魯伊甫也罷,吉爾·勒科尼也罷,“四個利弗爾”瑪麗也罷,羅班·普斯潘也罷,全無影無蹤了;只見一片烏煙瘴氣,放蕩不羈,一切全消失了。整個大廳只成了厚顏無恥、嬉戲胡鬧的一個大熔爐,張張嘴巴狂呼亂叫,雙雙眼睛電光閃閃,個個臉孔醜態百出,人人裝腔作勢。一切都在吵吵嚷嚷,一切都在狼嚎狗叫。猙獰怪異的面孔,一張接一張來到花瓣格子窗洞,牙齒咬得咯咯響,真是有多少張怪面孔,就好比有多少根扔入熊熊烈火中的柴棒。從這翻滾沸騰的人群中,有如鍋爐中的蒸汽,冒出一種嘈雜聲,刺耳,尖銳,淒厲,如同蚊蠅振翅那樣噓噓作響。
“哇!天殺的!”
“瞧一瞧那張臉孔!”
“一文不值!”
“下一個!”
“吉爾梅特·莫若爾皮,瞧瞧那個公牛頭,只差兩個角啦。
可別是你的老公麼!”
“又來一個!”
“畜生!這算什麼怪相呢?”
“嗬啦嘿!這是弄虛作假!只要露出他本來的面目就行了!”
“這個死鬼佩瑞特·加爾博特!虧她做得出來!”
“絕了!真絕!”
“悶死我了!”
“瞧這一個,耳朵都伸不出來了!”
等等,等等。
不過,也該給我們的老友約翰說句公道話。在這場群魔亂舞中,只見他還待在柱子頂端上,就像一個見習水手待在角帆上一般。他怒不可遏,身子亂擺亂動,嘴巴張得老大老大,發出一種人家聽不見的叫聲,倒不是人群的喧囂聲蓋過了它,儘管喧囂聲如何強烈,而是其叫聲大概達到了尖銳聲可聞的極限,按照索弗爾的演算法是一萬二千次振動,按照比奧的演算法是八千次。
至於格蘭古瓦,起初一陣沮喪過去之後,又泰然自若了。
他挺直腰幹,不向厄運低頭,第三次對那班演員,對那些會說話的機器說:“繼續演下去!”接著便在大理石臺子前大步踱來踱去,甚至心血來潮,也想去小教堂的那個窗洞顯一下身手,哪怕只是為了向這幫忘恩負義的民眾做做鬼臉、討個開心也好。但轉念一想:“那可不行,這有失我們的顏面,別去計較了!我們要鬥爭到底!”他反覆告誡自己:“詩對民眾的影響力是巨大的,我要把他們拉回來。等著瞧吧,看誰壓倒誰,是怪相呢,還是文學?”
唉!只剩下他獨個兒觀看自己的大作了!
甚至比剛才還更糟,他現在看到的只是眾人的脊背。
我說錯了。他剛才在危急時刻徵詢過意見的那個頗有耐性的大胖子,依然面朝著戲臺待在那裡。至於吉斯蓋特和莉葉娜德,早已逃之夭夭了。
這唯一的觀眾如此忠心耿耿,格蘭古瓦打從心底裡深受感動,遂走近他跟前,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並跟他說話,因為這位大好人靠在欄杆上有點睡著了。
“先生,謝謝您。”格蘭古瓦說道。
“先生,謝我什麼?”胖子打了一個呵欠,應道。
“我看得出來,是什麼使您感到厭煩。”詩人接著說。“是那嘈雜的吵鬧聲使您無法自由自在地聽戲。不過,彆著急:您的大名將留芳萬代!請問尊姓大名?”
“雷諾·夏託,巴黎小堡的掌璽官,為您效勞。”
“先生,您在這兒是詩神繆斯的唯一代表。”
“您太客氣了,先生。”小堡的掌璽官應道。
“只有您賞臉聽了這出戏,您覺得怎麼樣?”格蘭古瓦接著說。
“嗬!嗬!”肥胖的掌璽官半睡半醒應道,其實有點信口開河。
這種讚賞,格蘭古瓦只好也就滿意了,因為他們的談話突然被一陣雷鳴般掌聲和地動山搖的歡呼聲打斷了。狂人教皇選出來了!
“絕了!絕了!絕了!”四面八方民眾一齊喊著。
果然,這時從花瓣格子窗的圓洞伸出來的那個怪相,光彩奪目,妙不可言。狂歡激發了民眾的各種想象力,什麼才算是最理想的怪誕面相,他們心目中都有個譜,可是至今從窗洞鑽出來的那些五角形、六角形、不規則形狀的面相,都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此時突然出現了一個奇妙無比的醜相,把全場觀眾都看得眼花繚亂,一舉奪魁是十拿九穩的了。科珀諾爾君親自鼓掌喝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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