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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被龜乩道人扯住,顯出急於掙脫的樣子,一個勁大叫:“放開我”。可惜用不著龜乩道人使勁,漢子本身便如被無形暗線扯住的傀儡,有出力處,無著力點,一切掙扎全然沒用。
折騰良久徒勞無益,漢子就那樣一屁股坐在水面上痛哭起來。
龜乩道人鬆開抓住大漢的手,哭笑不得地道:“問你句話,至於這樣麼?怎麼跟個孬種似的。”
這句話起了作用,大漢的哭聲突然轉為苦笑,用嘲諷的口氣衝龜乩道人道:“你不是孬種,你抬頭看看前方!”
“前方?”龜乩、守靜二道聞言一起抬頭向前望去。不知何時,前方極目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如虯龍般蒼勁的輪廓。龜乩奇道:“適才還沒有的!”話一出口聯想到前方眾鬼的動作,臉上立時變色,衝守靜道人道:“你說得對,這水在向前流。”
守靜道人尚未開言,坐在水面上的鬼卒已代答道:“水倒是沒有向前流,可咱們卻在向前飄!”
“向前飄?”龜乩道人還想再問,守靜道人已凝眉望著前方道:“難道那裡就是冥界滄海中的度朔山?”
坐在水面上的鬼卒哈哈狂笑出聲道:“你們才知道嗎?滄海之中有度朔山,上有大桃木,屈蟠三千里。散魂之前,你們可以仔細欣賞一下那棵大桃樹,很壯觀的,適足襯得上你們二人的英雄氣概!”
顧不上理會這個鬼卒的冷嘲熱諷,龜乩道人與守靜道人相視無語,至此二人明白了為什麼這些鬼卒會如此害怕。
龜乩道人苦笑一聲問守靜道人道:“你害怕麼?”
守靜道人搖搖頭卻又點點頭。龜乩道人笑道:“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難道還怕我笑話你不成?”
守靜道人展顏道:“你我俱是死過一回的人,死前原本也沒打算能再活一回。但既然淪為鬼卒,卻也感覺和在世為人沒什麼分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心中實是不甘。”
“有什麼不甘的。”龜乩道人一笑道:“生生死死不就這麼回事麼?既然躲不過,順其自然好了。”
守靜道人詫異道:“你當真能想得開?”
龜乩道人聳聳肩,“想不開又如何?”
二人相視大笑起來。
“有病!”身旁大漢嘀咕一句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掙扎。
龜乩道人不理那漢子,索性將身一躺,舒舒服服仰身睡在海面上招呼守靜道人道:“這裡天高海闊,比起地府陸地上灰濛濛的壓抑天氣不知清爽了多少倍,我心情現在開朗得緊,如果要我在地府中選擇居所,我一定會選這裡。”
守靜道人怎不知龜乩道人此言只不過已是個幻想,卻不點破,贊同道:“你說得不錯,比起爭殺不斷的人間,這鬼域滄海卻是美得緊,若非你我有緣到此,又怎能體會在水上自由行走的瀟灑暢快?”
“你還是說差了一點,”龜乩道人就那樣躺著翹起二朗腿道:“還有這在人間無法睡得的大水床。”
“你說得對,”守靜道人心中的抑鬱也一掃而空,“我生平擒殺惡鬼無數,自認生性坦蕩,行為磊落。生既豪邁,死也當灑脫,況且有緣得能結識你老兄,也不枉生死間走了一遭。”
“你這個鬼畫符終於知道我的好處了?”龜乩道人一得意便又口無遮攔起來。
守靜道人不再為忤,笑道:“細細想來,你的不拘小節也正是你的特色,與我倒是可以互補。”
“那當然!”龜乩道人聽守靜道人第一次誇獎自己,竟忍不住自吹自擂起來,將在人間行俠之事添油加醋講說起來。
二人越說越高興,談到投機處放聲高歌。
你唱道:
巍巍人間起滄桑,邪魔魍魎正逞強,你看那:入目三分悽惶狀,不見仙俠劍起霜。
我和道:
閉關者自擁資本,清高者獨善其身,忍看那,朗朗乾坤蒙汙垢,芊芊霜華事豺狼。
你高歌:
生逢亂世男兒漢,理應挺身做丈夫,手持開天闢地劍,破開人間正道心。
我豪吟:
蓮者向清品自高,世俗官道皆學問,笑看情仇雙入夢,月掛風帆踏歌行。
這二人誰也沒有修過詩詞音律,信口胡吹,但以一種拋開生死後的豪情唱出,倒也自得其樂,聲音越吼越高,大有斷金裂玉之勢。正唱得高興,忽聽身後有人冷吭道:“虧二位死到臨頭,尚有心情編這種不倫不類的吹牛歌。”
龜乩、守靜二位道人一聽“吹牛”二字,卻正合了此時心中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