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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要問我要錢。這大概是朋友們知道我沒有錢,才如此說。我這一次病了,單是醫院,七十七天,就是三千多美金(醫院特別優待,給我打六折)。醫生是最有名的醫生(他來看我七十次)。起碼可以開賬到五千元,但他只開了一千五百元的診費。這兩筆就是四千多元。我每月只有五百四十元美金,這一場病就去了我八個月的薪金。”“醫藥費是陳、李兩人借的居多。他們都是好朋友,我借了他們的錢,慢慢的還他們,不要緊。你也不必替我著急。”
為了應對相對拮据的經濟狀況,胡適採取的辦法就是儘量節省自己的開支。1939年4月3日,胡適在家信中讓妻子給他寄茶葉,“這裡沒有茶葉吃了,請你代買龍井茶四十斤寄來。價錢也請你代付,只要上等可吃的茶葉就好了,不必要頂貴的”。江冬秀給他寄衣服,胡適回信給妻子:“我的中國衣服很合適,只有襯絨的綢面有點縮,但在家裡穿很好。”“中國衣服,我總捨不得穿,所以都還是新的。至少夠一年穿了。請你以後不要再寄衣服了。”這種語調如發生在平常人身上我們會覺很自然,但是以胡適的聲望和地位卻也在這些小事情上注意節省,更顯示出胡適的不尋常。在一般意義上,窮困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但窮困發生在身居高位的胡大使身上,這種窮困就充滿了不平凡。君不見當時有多少腸滿腦肥的官僚們大發國難財!胡適如要用一些手段來擺脫自己拮据的經濟生活,以他當時的地位是不難辦到的。與此等國家蛀蟲相較,不禁讓人感嘆如胡適之官員何其少!梁實秋在一篇紀念文章中曾回憶說:“大使有一筆特支費,是不需報銷的。胡先生從未動用過一文,原封繳還國庫。”梁實秋認為,在國民黨的政府中,像胡適這種不領特支費的,除了任過外交部長的羅文幹,別無第三人。儘管胡適的生活有一些拮据,但他從不對他人叫窮,且為了保持自己的清廉而拒絕一切形式的捐助。胡適大病住院時,“孔庸之先生好意匯了三千美金給李國欽兄助我的醫藥費。國欽知道我不肯受,又不好就退回,所以等到我的醫藥費付清後,慢慢的把這三千元退還給孔先生了”。
“一身輕才能無官”(2)
眾所周知,胡適在任駐美大使期間,胡妻江冬秀並沒有同往。1939年11月14日,胡適致信江冬秀向她說明不攜其往美的原因,其中有一條就是“我本來不指望久居,故要減輕負擔”。而且,胡適為了節省費用還將他的小兒子胡思杜送往美國中部的大學,他很清楚中部大學的教學質量相對而言要差一些。那胡適為何要舍好而求次呢?在家信中他說得很清楚,“我想把小三送進一箇中部的大學,中部的生活程度比東部低些,用費可以節省一點”。現在,問題出來了。以胡適一月五百四十美元的薪水,雖說算不上很高的收入,但維持一家在美國的生活,稍微節省些應該也能勉強應付。為什麼為了減輕負擔而不帶家眷,甚至到了要犧牲兒子學業前途的地步,胡適何至如此?胡適在1939年家信中談及原因:“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是一句名言。大兒子現在進了大學,每年要一千二百美金。我明年要是走了,我就得想法子去到什麼有金子的地方,教一年書,替大兒子掙兩年學費。不然,大兒子就得半路上退學。一個兒子已是如此,加上太太和小兒子,就更不自由了。”“不自由了”,胡適此處話似沒有說透,他要的是什麼“自由”?怎麼太太和小兒子來了就“不自由”了?在1941年的家信中,胡適把話說得很明白,坦陳自己如此的原因:“我從前所以不敢叫兩個孩子都出來,正是因為我要減輕家累,可以隨時要走就走。古人說‘無官一身輕’。我要倒過來說,‘一身輕才能無官’。”原來如此!
胡適小傳
胡適(1891—1962),原名嗣貳����軼U,字適之,筆名天風、藏暉等。安徽績溪人。現代學者、歷史學家、文學家、哲學家。1904年赴上海,入梅溪學堂、澄衷學堂、中國公學等校學習。1910年赴美國留學,1914年在康奈爾大學獲文學士學位後,入哥倫比亞大學讀哲學,師從杜威,深受影響。1917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加入《新青年》編輯部,積極參加新文化運動和文學革命運動,宣傳個性自由、民主和科學,積極提倡“文學改良”和白話文學,成為當時新文化運動的重要人物。1922年創辦《努力週報》,提倡“好人政府”。1928年與徐志摩等創辦《新月》月刊。1932年主辦《獨立評論》。抗日戰爭初期出任國民黨“國防參議會”參議員,1938年被任命為中國駐美國大使。抗戰勝利後,1946年任北京大學校長,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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