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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中途變卦,沒法知道!
“奇怪,曹操的幾萬人馬到哪裡去了?”自成小聲自語,又像在問田見秀。
田見秀正想說什麼,看見老營的一名小校牽著一匹馬,往他同闖王站立的地方走來,便把話忍住了。小校向自成說:
“稟闖王,夫人請你快回老營。”
“什麼事?”闖王趕快問。
“老營裡來了一個人,夫人請你立刻回去。”
“從哪兒來的人?”
“不知道。只有夫人一個人同他談話,別的人都不許留在跟前。我只聽說好像這個人是從潼關東邊來的,路上還掛了彩,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闖王和田見秀交換了一個眼色,都猜想到這個人可能是曹操派來的,但都沒有說出口,因為一則他們明白這事必須十分機密,二則也猜不透這個人所帶來的訊息是吉是兇。
“玉峰,我趕快回老營瞧瞧,你隨後也去吧。”
自成說畢,迅速地往烏龍駒停立的地方走去。
老營駐紮的地方是一個叫做杜家寨的古老山寨,大部分坐落在向陽的半山坡上。它原來是一個大寨,有兩百多戶,現在剩下的房屋還不到十分之一。寨門樓也給燒燬了,在月光下還可以看見寨門上邊的一塊青石匾上刻著“潼南鎖鑰”四個大字。寨裡的房屋差不多都毀了,顯得很空曠,到處長滿灌木和荒草,把有些小路和井口都封了。寨外,向左是懸崖、深谷;向右是森林,一直伸展到山腳下;寨的背後也是樹林,連著一座高山,但有些地方被大火燒焦了。
李自成 第一部分(27)
老營駐紮的一座四合頭院子是全村惟一比較完整的宅院,但門窗和傢俱也破壞很重。宅院周圍,安設十幾座帳篷,駐著老營的一部分騎兵;在幾個路口都布著崗哨,戒備嚴密。近來闖王全軍總管和中軍主將都由高一功擔任。但是由於戰鬥緊張,他經常不得不衝鋒陷陣,對敵廝殺,所以老營裡許多事情,以及屬於總管職掌的許多事務,例如全軍的軍需、給養和財務等等,都不得不讓他的姐姐高桂英替他分操許多心。就以老營宿營後的警衛工作說,本來中軍的將校們都會認真佈置,不至於疏忽大意,但是高夫人每天還要親自檢查一下,生怕有不夠周到的地方。她常常告誡中軍的將校們說:
“咱們平常慣用的那一套偷營劫寨、收買奸細的辦法,周山這個鬼東西都學會了。常言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大家多辛苦一點,小心沒大差,備而無患。”
高桂英是李自成的結髮妻子,今年才三十歲。雖然是農民家庭出身的姑娘,小時沒讀過書,但是近幾年來由於肩上的擔子愈來愈重,工作需要她必須認識幾個字,更好地幫助丈夫,她在馬上和宿營後抽空學習,已經粗通文墨。她有苗條而矯健的身體,帶著風塵色的、透露著青春紅潤的,線條爽利的橢圓臉孔,大眼睛,長睫毛,眉宇間帶著一股勃勃的英氣。###年的部隊生活和她的特殊地位,養成她舉止老練、大方,明辨是非,遇事果決而又心細如髮。在封建時代,一個三十歲的少婦能夠具備這樣的德行,應該說是歷史的奇蹟。但是實際上又沒有什麼奇怪,正如她自己常說的:“要不是走投無路,只好跟著男人造反,還不是一輩子圍著鍋臺、磨臺轉?”
她是赫赫有名的、已故的農民軍領袖高迎祥的侄女。高迎祥和李自成兩個家族雖然不是同縣,卻是世親。自成的堂伯母就是高迎祥的姐姐。依照所謂“侄女隨姑”的古老風俗,迎祥的侄女嫁給了自成。高桂英既是迎祥的侄女,又是自成的夫人,加上她自己也有使人不能不敬佩的美德,所以在高迎祥和李自成所統率的這一支農民軍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她自己也很重視維護高迎祥的光榮傳統,有時遇到部下做事不對,她就說當年高闖王如何如何。倘若是她的弟弟高一功或其他高姓的將校們犯了錯誤,她就傷心地告誡他們,說:“如果五叔活著,他可不允許你們這樣!”有時她也稱呼高迎祥的字,說“如嶽叔”如何如何,把高迎祥的故事講給他們聽,要他們作為榜樣。
李雙喜請醫生治了創傷,回到老營,走進上房,高夫人叫他脫掉鐵甲,坐在火堆旁邊。她看過了雙喜的箭傷,一面詢問黃昏前夥擊曹變蛟追兵的戰鬥情形,一面等候闖王。她有一個女兒名叫蘭芝,今年才十歲,連天鞍馬不歇,十分睏倦,一駐下來就在裡間床上睡著了。兩個短衣箭袖、腰束綢帶、身背寶劍的姑娘,一個蹲在火邊用砂鍋燒開水,一個站在蠟燭旁邊替雙喜縫鐵甲上的綻線。這個替雙喜收拾鐵甲的姑娘名叫慧英,今年十八歲,那個蹲在火邊的叫慧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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