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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姓秦字宗佑,排行第七,家道殷富,娶城東程美之女為妻。程氏德性溫柔,治家甚賢,生一子名長孺,十數年,程氏遂死,宗佑痛悼不已。忽值中秋,悽然淚下,將及半夜,夢見程氏與之相會,語言若生,相會良久,解衣並枕,交歡之際若在生無異。雲收雨散,程氏推枕先起,泣辭宗佑曰:“感君之恩,其情難忘,故得與君相會。妾他無所囑,我之最憐愛者,惟生子長孺,望君善撫之,妾雖在九泉亦瞑目矣。”言罷徑去。宗佑正待挽留之,驚覺來卻是夢中。次年宗佑再娶柳氏為妻,生一子名次孺。柳氏本小戶人家出身,性甚狠暴,宗佑頗懼之。柳氏每見己子,則愛惜如寶;見長孺則嫉妒之,日夕打罵。長孺自知不為繼母所容,又不敢與父得知,以此棲棲無依。時年已十五。一日,宗佑因出外訪親,連日不回。柳氏遂將長孺在暗室中打死,吩咐家下俱言長儒因暴病身死,遂葬之於南門外。逾數日,宗佑回家,柳氏故意佯假痛哭,告以長孺病死已數日,今葬在南門城外。宗佑聽得,因思前妻之言,悲不自勝,亦知此子必死於非命,但含忍而不敢言。
卻說一日包公因三月間出郊外勸農,望見道旁有小新墳一座,上有紙錢霏霏,包公過之,忽聞身畔有人低聲曰:“告相公,告相公。”連道數聲。回頭一看,又不見人;行數步,又復聞其聲,至於終日相隨耳畔不歇。及回來又經過新墳,聽其愈明。包公細思之:必有冤枉。遂問鄰人里老:“此一座新墳是誰家葬的?”里老回曰:“是城中秦七官人近日死了兒子,葬在此間。”包公遂令左右就與里老借鋤頭掘開,將墳內小兒屍身檢驗,果見身上有數傷痕。包公回衙,便差公人喚秦宗佑理究其事因。宗佑供是前妻程氏生男名長孺,年已十五,前日我因出外訪親,回來後妻柳氏告以長孺數日前急病而死,現葬在南門外。包公知其意,又差人喚柳氏至,將柳氏根勘,長孺是誰打死?柳氏曰:“因得暴症身死。”不肯招認。包公拍案怒曰:“彼既病死,緣何遍身盡是打痕?分明是你打死他,還要強賴!”吩咐用刑。柳氏自知理虧,不得已將打死長孺情由,盡以招認。包公判曰:“無故殺子孫,該問死罪。”遂將柳氏依條處決。宗佑不知情,發回家。此案可為後妻殺前妻子者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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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則 手牽二子
話說江州德化有一人,姓馮名叟,家頗饒裕,其妻陳氏,美貌無子。側室衛氏生有二子。陳氏自思:己無所出,誠恐一旦色衰愛弛,每存妒害,無釁可乘。一日,馮叟欲置貨物往四川買賣,臨行吩咐陳氏,善視二子。陳氏假意應允。後至中秋,陳氏於南樓設下一宴,召衛氏及二子同來會飲。陳氏先把毒藥放置酒中,舉杯囑託衛氏曰:“我無所出,幸你有子,家業我當與你相共,他日年老之時,皆託你母子維持,此一杯酒,預為我日後意思。”衛氏辭不敢當,於是痛飲盡歡而罷。是夜藥發,衛氏母子七孔流血,相繼而死。時衛氏年二十五歲,長子五歲,次子三歲,當時親鄰大小莫知其故,陳氏乃詐言因暴病而死,聞者無不傷感;陳氏又詐哭甚哀,以禮葬埋。卻說馮叟在外,一日忽得一夢,夢見衛氏引二子泣訴其故。意欲收拾回家,奈因貨物未脫,不能如願,且信且疑,悶悶不悅。
將及三年後,適值包公按臨其地,下馬升廳,正坐間,忽然階前一道黑氣沖天,須臾不見天日。包公疑必有冤。是夜點起燈燭,包公睏倦,隱几而臥。夜至三更,忽見一女子,生得儀容美麗,披頭散髮,兩手牽引二子,哭哭啼啼,跪在階下。
包公問道:“你這婦人居住何處?姓什名誰?手牽二子到此有何冤枉?一一道來,我當與你伸雪。”女子泣道:“妾乃江州衛氏母子,因夫馮叟往四川經商,正母陳氏中秋置酒,毒殺妾母子三人,冤魂不散。幸蒙相公按臨,故特哀告,望乞垂憐,代雪冤苦。”說罷悲泣不已,再拜而退。包公次日即喚公差拘拿陳氏審勘道:“妾子即你子,何得生此奇妒?害及三命,絕夫之嗣,莫大之罪,有何分辯?”陳氏悔服無語,包公擬斷凌遲處死。
後過二載,馮叟回家,畜一大母豬,一年生數仔,獲利幾倍,將欲售之於屠,忽作人言道:“我即君之妻陳氏也,平日妒忌,殺妾母子,絕君之嗣,雖包公斷後,上天猶不肯釋妾,復行絕惡之罰,作為母彘,今償君債將滿,未免過千刀之苦。
為我傳語世上婦人,孝奉公姑,和睦妯娌,勿行妒忌,欺侮妾婢,否則他日之報同我之報也。”遠近聞之,俱踵其門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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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則 窗外黑猿
話說西京離城五里,地名永安鎮,有一人姓張名瑞,家道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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