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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風力很小,而且天氣泛暖,這是要下雪的徵兆。此時點火應該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等到天明城破,便是我們衝進城內的時候。”
“據你觀察?”喬雲又恢復了懷疑,“那我們不妨等下起雪來再說。凌主簿,據我觀察,今晚不會下雪,這風只會越刮越猛!”
我壓著聲音道:“喬將軍,今日白天颳了一天的風,晚上必然風停,這是常識。”
喬雲冷笑:“凌主簿是江南人,如何知道北地氣候?”
我慢慢站起來:“殿下的教令,你也要違抗?”
喬雲仍是坐著,眼睛抬得比頭頂高:“不敢!但是什麼時候執行,不需要凌主簿教我。”
我“刷”地將龍鱗劍指在他頸前,喬雲臉色變了變:“怎麼,凌主簿以為憑你的微末功夫,可以將我威脅住麼?”
我冷冷道:“不能,只是請將軍欣賞一下這把劍。”
喬雲眼睛向下看,不由脫口而出:“這是燕王殿下的劍!”
我不等他再說,將劍收回來橫在自己脖子上,喬雲猛地站起身:“凌主簿你……”
我平靜地看著他:“喬將軍,今日你若不肯立即行動,我們兩人之間必然有一個血濺當場。我沒有能力逼迫將軍,卻又不能有負殿下所託,左思右想只有殺了自己才能成全將軍了。”
喬雲立時呆若木雞,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凌主簿……你先把劍放下……”他身子前傾,似乎想把劍搶下。
我迅速後退一步,正色道:“你我共事一場,只盼將來殿下問起攻城失利的原因時,喬將軍能為在下說句公道話,也算我死得不冤了。”
喬雲面色發青:“我喬雲再持反對意見,也不能做出逼死同僚的事!”
我苦笑:“喬將軍不肯答應,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喬雲滲出一層細汗,勉強問道:“如果攻城失敗,該怎麼說?”
“那是在下一意孤行,與喬將軍無關。”
喬雲似乎下了決心,咬牙道:“我現在就命令攻城!”
我目光一閃:“那就請喬將軍立刻下令罷。”
“你先把劍放下!”
看著我把劍放回身側,他有些後怕地看看我,立刻把副將叫進帳中佈置攻城。
沒過多久,沖天的火光拔地而起,把整個函谷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我看見城樓上的趙軍面露恐懼,卻對下面的火勢無可奈何。我聽見函谷關外一陣陣嘈雜的騷動,那是被魏軍阻隔在外面的趙軍絕望的叫喊。喬雲命令所有魏軍後退,擺好了前後兩個陣勢,準備等待大火熄滅便立刻攻上去。
這場火整整燒了半夜,快天亮的時候才漸漸熄滅,厚重的函谷關城門被烤得支離破碎。戰鼓聲起,魏軍帶著重新燃起的鬥志衝向這座百年雄關。城內趙軍驚慌地用塞門車將城門塞住,向衝來的魏軍射出上百支羽箭,城牆上重新滾下巨石和兩頭削尖的圓木。關城下不住有慘叫聲響起,又不斷髮出衝鋒的吶喊。
夜色就要褪盡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輕柔的雪片與函谷關飛來的煙塵相遇,盤旋著在半空中飛舞,純白與純黑交相輝映,構成一幅奇異的圖景。
我久久在關外佇立,白色的雪和黑色的煙塵同時落滿了身上。我把手壓在心口,幾乎要把牙關咬碎。就算我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揪心的感覺還是沒有一絲一毫減退,相反,越來越深切的焦慮與恐慌折磨著我,讓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忍不住吼出來。
從來不知道尋找和等待一個人會這樣煎熬,短短一個晚上,就好像度過了漫長的一年。
如我預料的一樣,圍困在函谷外的趙軍發瘋一般向這邊發起了猛攻。破釜沉舟的困獸之鬥是可怕的,我聽見在函谷外阻隔的魏軍正在一點點被擊潰。這樣下去,也許不等函谷關攻破,谷外的趙軍已經先將魏軍消滅。
我其實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真切,是魏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被擊潰了。可是我還站在這裡,沒有離開的打算。拿這麼多人的生命作賭注,如果還沒有勝利,我應該付出代價。
殺氣慢慢迫近,有個人在身後不遠處停下了腳步,我閉上眼,握住了撐在手中的劍柄。已經沒有力氣再戰,沒有這把劍的支撐,我怕我會立刻倒下去。就算死,我也不能在死的前一刻倒在地上。
“凌悅。”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異常清晰地傳來。
瞬間,彷彿所有的感覺都失靈了,漫天的飛雪與廝殺聲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