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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穎只是不明白,何教授為什麼突然對她開啟了記憶的閘門。也許是這後山的涼亭使何教授觸景生情,也許是這深夜的暴雨使人時空錯位,無論如何,二十年前那個叫盧萍的女生此刻一定活在何教授的眼前,使他難以自禁。
郭穎突然想起了她前段時間在涼亭邊發現的紙錢灰,這是何教授為他二十年前的戀人而燒的嗎?還有,學院的老校工曾望見過這涼亭裡站著一個白紗飄飄的女人,而這個聖潔的形象,謝曉婷和高瑜在後山幽會時,也在附近的樹林中發現過。並且,結果都一樣,當你揉揉眼要看清她時,她瞬間就消失了。
這會是二十年前那個叫盧萍的女生嗎?郭穎幾次想開口向何教授提及這個疑問,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荒唐,便忍住了。
郭穎想到了兩小時以前,當她和謝曉婷在這後山的山頭眺望到涼亭時,謝曉婷還誤以為何教授一人呆在這裡是因為寂寞呢。謝曉婷還由此產生了來挑逗何教授的念頭。郭穎實在不理解謝曉婷作此決定,是真的對何教授有好感還是想鬧著玩玩。
然而,謝曉婷在從山頭到涼亭的路上消失了。午夜時分,郭穎看見謝曉婷隱入樹林後便再沒出現,一直到她自己趕到涼亭,一直到暴雨傾下,她聽何教授講了長長的故事以後,謝曉婷也沒出現。
快凌晨兩點過後,夏夜的暴雨停了下來。何教授也不再說話,只是抽菸,紅紅的菸頭在暗黑的涼亭裡顯得孤寂。郭穎對他說了些安慰的話,表示要回寢室去了,並且勸他也回宿舍去休息。
“你,先走吧。”何教授木然地說,“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在這裡陪陪她。”
這句話讓郭穎心裡也陣陣發痛。她知道涼亭是何教授與那個女生最初和最後見面的地方。二十年了。郭穎突然又想到了髮夾,心痛中又夾雜著一點兒恐懼。
獨自下山的路上,黑糊糊的樹林又使郭穎想到了在一棵樹上蠕動的黑影,這是她剛才去涼亭的路上發現的,現在猛然回想起來,倍感蹊蹺和後怕。
她幾乎是像逃離噩夢似的跑出了後山。走進女生宿舍樓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她想謝曉婷也許已經先回到寢室了。她要問問謝曉婷,為什麼沒到涼亭來?
快凌晨3點了,整個宿舍樓悄無聲息,連樓梯和走廊上的路燈都已關閉。她摸黑上了三樓,儘量放輕腳步,以免樓梯響動讓人發現她這樣晚才溜回來,有人問起緣由是很難解釋的。
在推開寢室門的一剎那,郭穎似乎聽到屋內有一聲響動。“曉婷。”她叫道。她想謝曉婷一定早已回到寢室來了。
然而,屋內空無一人,燈亮著,她記不清是不是自己走時未關燈。
郭穎脫掉外衣,一頭倒在床上將全身放平,她感到頭有些暈。“謝曉婷到哪裡去了呢?”她納悶地想著,側臉望著對面的床鋪,床上很整潔,謝曉婷確實沒回過這寢室。她想到了後山近來發生的種種怪事。謝曉婷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突然,她看見床邊的地上掉著一條毛巾。她翻身下床拾起,這是一條粉紅色格子花的枕巾。這不是卓然的嗎?怎麼掉到地上來了?她抬頭望了望上鋪,自從卓然精神分裂住進精神病院後,她的上鋪就一直是空的,既沒有卓然在上面翻身的聲音,也沒有夜半的夢話了。卓然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已帶走,但床單被蓋之類還是鋪得整整齊齊的,好像預示著她很快會病癒歸來。
卓然的枕巾,怎麼會掉下來呢?郭穎爬上了上鋪,抓著上鋪床頭的鐵欄往鋪上看去,床單很凌亂,像是有人在上面滾過的樣子,那麼,這枕巾也是被人碰下來的了?郭穎感到有點緊張,正想下到地面,突然感到抓著上鋪床頭欄杆的手心有點發粘。她將手掌舉到眼前一看,“哇”的一聲驚叫,從床架上滑落下來。
坐在地上,郭穎兩眼發直。卓然床頭欄杆上有血,紅紅的,粘在了她的手上。這血很紅,很滋潤,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卓然早已住醫院去了,誰會鑽進這寢室,並且在那裡留下血跡呢?本來,卓然的精神失常就非常蹊蹺,先是說夢話“背後有人”,令郭穎在下鋪聽到時感到離奇和恐懼,後來出現了夢遊,並且在浴室淋浴時會忘掉時間,久久地站在噴頭的水流下像一根木頭。而今,在卓然住院以後,她的床頭哪來的鮮血呢?
仔細想來,最早的不祥之感是那個髮夾帶來的。卓然在後山拾回的那個髮夾無人認領,好像故意要給這間寢室帶來凶兆。卓然戴了那髮夾後就說頭痛,郭穎戴過一次,似乎也有不舒服的感覺,早知會有後來的一切,真該將那髮夾扔回後山去。
郭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