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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女生宿舍307室的燈光總是最後熄滅。在校園的大片暗黑中遠遠望去,那視窗時而會出現一個人影,對著遠處眺望,而所謂遠處也就是校園的後山。熄燈前,還會有人影在視窗晾衣服。有時晾出的是不便擰水的絲裙之類,便有小雨似的水滴落到樓下,打得下面的樹葉簌簌作響。
晾衣的是卓然,沖澡後順便洗幾件衣物是她的習慣。然後,她便從郭穎的床頭爬上上鋪睡覺。這時,郭穎已趿上拖鞋,準備到浴室去了。
這晚,對面床鋪是空著的,謝曉婷大概不會回來了。下午下課後便有小車在校門外接她。當時郭穎對她做了個鬼臉,謝曉婷一掠頭髮說,別壞,是朋友請吃晚飯。其實謝曉婷是很放心的,從大一開始,郭穎便是她無話不說的知己。
由於去得太晚,浴室的水已經不太熱了。幸好是夏天,倒沒關係。郭穎在噴頭下的水瀑中讓身體儘量放鬆,浴室的燈光因水霧而顯得朦朦朧朧。她突然想起了上課時滾到她腳邊的紙團,那上面故意寫得歪歪扭扭的一句話是:我想撫摸你的裸體,我會讓你發狂的!這種紙條要是出現在剛進大學的新生中,一定會讓女生憤怒告發的。但現在,大家已對此見慣不驚了。郭穎將此紙條撕碎並扔進垃圾箱時想道,又一個可憐蟲!她認為這種張狂背後是一種很深的壓抑。近來,在學校的廁所裡也常出現這些文字,甚至在女廁所裡也發現了。前幾天,郭穎在如廁方便時,看到蹲位的門內面便寫著一行字是:我的身材好極了,誰來×我呀!女生們對此悄悄議論說,一定是男生溜進來寫的,女生不會寫這種話。當然也有個別反對意見認為,不一定吧?也許女生裡也有Se情狂。不管怎樣,女生們對此只有咋舌的份兒。
在浴室的水霧中,郭穎一邊沖洗一邊想,和自然界有白天黑夜一樣,人也有黑暗混沌的部分。混沌中的嚎叫!她很滿意想到了這句形容詞。她瞭解男人,那是三年前她讀高中時,和她的姐夫發生的……這秘密她只能深藏到死。當時她讀的是寄宿高中,自從和姐夫有了那事之後,她便不敢去學校的浴室沖澡,她擔心女同學們會從她身體上看出什麼,這習慣一直延續到大學。呆在寢室裡,一直聽到各寢室的女生都洗完睡下了,她才敢溜進浴室。儘管她已經懂得自己的擔心沒有道理,但還是對自己碩大的胸脯上有女生的眼光掃來掃去感到不自在。她很奇怪,女性的裸體面對同性時會比面對異性更羞怯。
郭穎走出浴室的時候,深夜的走廊上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昏黃的廊燈照在身上,白色的睡裙變成了土黃|色。這時,一句模糊的說話聲飄來,使她拿著浴巾和香皂盒的手抖了一下。她本能地回頭望望,然後加快腳步走回寢室。
寢室裡真是太空蕩了,除了卓然的上鋪罩著嚴嚴實實的蚊帳外,其他鋪位都空著。這時,郭穎又聽見了一句模糊的說話聲,是從卓然的蚊帳裡面傳出的。她釋然地鬆了一口氣,是卓然又說夢話了。
她放下蚊帳,然後跪在床上環視了一遍,確定沒有蚊子鑽進來之後,便平展腿腳躺下。她與卓然上下鋪為鄰快兩年了,而卓然睡覺從來都挺老實的,說夢話是最近才有的事,除了一次郭穎聽清楚了她說的是“小心,背後有人”外,其餘的都是模模糊糊,一些話在她的喉嚨裡打轉,沒法知道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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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上的女生中,卓然比大家足足小一歲,剛滿十九歲。據說是她讀小學時成績奇好,跳讀了一級。因此她在大家眼中更像個小妹妹,加上人長得秀氣水靈,走出醫學院大門後,給人的印象更像一個高中女生。幾個月前,有一次謝曉婷帶回一個大四的男生到寢室過夜,嚇得卓然在被窩裡整夜不敢動彈。一直到天亮前,那男生趁著暗黑溜出謝曉婷的蚊帳走了,卓然才迫不及待地從上鋪爬下來,小跑著去了廁所。郭穎對謝曉婷開玩笑說,要是卓然憋壞了,你可得負責醫療費喲。謝曉婷說,關我什麼事?誰叫她憋著呢,上她的廁所,有什麼關係?卓然從廁所回來時,聽見這些話便紅了臉,連謝曉婷的鋪位都沒敢望一眼,便一頭鑽進她上鋪的蚊帳中去了,睡得一點兒聲息也沒有。
可是,她近來卻怎麼會夢話連連呢?郭穎在暗黑的蚊帳中翻了一個身,她想等著聽上鋪再說夢話時是什麼內容。她對什麼都好奇,簡直要命。可是,上面安安靜靜的,再沒有聲音了,郭穎覺得眼皮發澀,很快也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門響使郭穎醒來。透過蚊帳,她在暗黑中看見一個人影正閃出門去,門未關上,走廊的燈光照進來,在寢室的地面鋪上了一道長條形的光帶。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