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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筱翠趁機攛掇道:“乾脆跟我一塊逃走,這些首飾換成錢足夠自己成家用了。”
突然一聲悶雷,外邊變天了,風頭過後緊接著淅瀝嘩啦下起了雨。吳貴沉默良久,把散在床上的首飾歸攏了一下,“你不要胡思亂想,快把這些東西包好嘍,早早歇吧。俺該走了,睡覺驚醒點兒,下雨天容易出事呢。”然後走到窗前,仔細拉好窗簾,扭頭出去鎖了房門。
吳貴走後,花筱翠死活沒有睡意,琢磨不透吳貴到底怎麼回事。雨越下越大,花筱翠越琢磨吳貴今天的言談舉止越不正常,好像臨出門的動作和表情在暗示什麼。一道閃電映亮那堆首飾,花筱翠忽然悟到吳貴說的話,“快把這些東西包好。”明明有首飾盒子他怎麼不說裝好呢?“下雨天容易出事”,會出什麼事情呢?想到這兒,花筱翠只覺得心裡“突突”跳個不停,摸著黑隨便撕了一塊衣裳料子當手絹兒,將首飾包好繫了兩道死扣放在窗臺上。扒開窗簾朝外望去,院子裡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仔細聽聽,除了風聲雨聲雷聲連聲狗叫貓叫也聽不到。花筱翠懷著僥倖的心理,挨扇窗戶使勁的推,企圖吳貴好心臨走做了手腳,給她留了一扇逃生的活路。然而,她胡亂折騰到後半夜,他所企盼的一切,什麼也沒發生,他死心了,無奈地倒在床上。這時候她才叫萬念俱滅,腦子空空的不知想嘛好了。
剛躺下,似乎聽到院子裡有什麼動靜,趕緊起來扒開窗簾朝外張望,還是什麼也看不到,仔細再聽,根本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花筱翠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了,這一切都是自己虛妄的幻想,怎麼無中生有幻聽幻覺了呢?那個吳貴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利索,怎麼會有什麼暗示之類的心路呢?希望的徹底破滅,不由得令她可憐自己。自己一個弱女子,竟然身陷囹圄之中,大概戲本學的太多了吧,便幻想著戲出裡的事會在自己身上發生。唉,唱了那麼多的苦戲,也沒有今天的下場苦哇!越思越想越捯磨越覺得沒活路,竟忍不住嗚咽起來,直哭得手腳冰涼頭皮發麻。哭著哭著,覺得眼淚流淌的有些邪乎,怎麼渾身上下全都溼了?居然把褲褂都哭得溼漉漉的。一陣涼風吹來,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猛抬頭,居然有一扇窗戶自己開啟了,風攜著雨雨裹著風吹得窗簾“忽忽”飄動。花筱翠正不知所然,慢慢從窗外伸進一隻手來,手心向上搭在窗戶框子上,活像死人手一動不動耷拉著。這突然發生的情景,令花筱翠毛骨悚然頭皮發乍,覺得每根頭髮都立起來了。一道閃電映出窗外的人影,花筱翠霎時明白過來,幾乎是從床上彈射到窗前的,準確地摸到那包首飾,慌亂地放在那人手心上。窗外的人接過布包,好像捏了捏立馬揣進懷裡,等花筱翠探出身子,那人早沒影了。
花筱翠趕緊抓了幾件衣裳包好,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臺下面,也不管院子裡有人沒人,踩著椅子蹦到院子裡,腳沒站穩地,亡命似地朝大門口跑去。大門口居然沒崗,門閂也拔開了,花筱翠什麼也沒想,開啟大門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出了大門她是見衚衕就鑽見路口就拐,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實在跑不動了,躲進一戶人家的門洞緩氣兒。慢慢的雨停了天也亮了,花筱翠這才意識到,她無處可去無家可歸。已是中秋時節再澆個精透,禁不住上牙打下牙渾身打冷顫。好在胳肢窩夾著帶出來的幾件衣服,開啟包袱,挑了一件稍微乾點的套上,這才穩住神兒。她尋思了尋思,能去的地方只有落子館,不管情況如何,總不能在大街上逛蕩。拿定了主意,用包袱把頭髮和臉搽了搽,見街上有了行人,才溜著邊兒低頭上了馬路。
由於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七轉八轉轉到中午時分才找到南市。終究膽虛,沒敢貿然徑直走近落子館。她躲躲閃閃繞著小衚衕朝前靠近,到了衚衕口扒頭一看,嚇得她趕緊縮回身子,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她發現落子館門前一片哭鬧聲,一幫當兵的把裡面的人全都揈到大街上,正在鎖門貼封條。花筱翠再次探出頭去,想看個究竟。只見戲班老闆正衝領頭的大兵一個勁作揖,“老總,死活得讓俺落個明白呀,俺到底犯了哪條章程封俺們的戲班子?這讓我們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去哪兒落腳啊!”領頭的大兵好生厲害,掄圓了照著老闆就是一耳光,“你私藏吳司令大帥的九姨太,不拿你問罪就是便宜了你們,還敢胡攪蠻纏?你們立馬滾出天津,不然統統交府衙問罪。”花筱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領頭的大兵不是別人,正是吳貴。吳貴一轉臉怎麼會是這付模樣啦?變得凶神惡煞似的。她顧不得多想,扭頭沿原路拼命跑去。
她這回可真是瞎驢撞槽盲目亂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