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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總是說不過他,心中略有點不快。臨到客人們告辭時,曾國藩笑著對左宗棠說:“我送你一句話:季子自稱高,仕不在朝,隱不在山,與人意見輒相左。”
話中嵌著“左季高”三字。左宗棠聽後微微一笑,說:“我也送你一句話:‘藩臣當衛國,進不能戰,退不能守,問你經濟有何曾?”
也恰好嵌著“曾國藩”三字。曾國藩驚歎左宗棠的才思敏捷。二人一笑作別。雖是一段笑話,但左宗棠對曾國藩不服氣的心情,便為朋友們所周知了。在這點上,歐陽兆熊與左宗棠看法一致。他聽了左宗棠的感慨後,點頭說:“滌生官運是好,要說才能,別省不說,就拿我們湖南一批出頭露面的讀書人來講,像滌生那樣的人,少說也有十個八個。”
二人正閒扯著,張氏進來,說長沙陶公館來人了。
五 計賺左宗棠
門外站的正是陶府的家人陶恭,左宗棠出門親迎。陶恭隨著左宗棠來到客廳,只見客廳兩邊楹柱上一副聯語甚是引人注目:“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一臥龍。”陶恭出入過不少詩書官宦之家,還沒有見過氣魄這樣大的聯語,心中暗暗稱奇。坐定後,陶恭將陶桄的信交給左宗棠。陶恭雖然早聞公子丈人的大名,但見面還是第一次。他趁著左宗棠拿著信邊走邊看的機會,悄悄地仔細打量了一眼。見左宗棠四十來歲年紀,五短身材,背厚腰粗,面白略胖,眼圓鼻直,下巴飽滿。陶恭想起別人議論左宗棠時,常說他燕頷虎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再轉眼看客廳,儘管是避難寓居,陳設簡陋,但四壁整整齊齊地堆著書箱。正面牆壁上掛一幅題為《 隆中對 》的水墨畫,畫上諸葛亮正指著地圖侃侃高談,劉備在一旁洗耳恭聽。畫的兩邊是左宗棠自撰的對聯:“身無半文,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對聯左邊,懸掛著一把斑斕古劍。劍柄的絲絛上繫著一塊晶瑩的玉珮,仔細看時,是一隻齜牙踢腿的麒麟。陶恭正在左顧右盼之時,猛聽得一聲怒吼:“這張亮基真是豈有此理!”
左宗棠平時本聲音洪亮,這一聲吼,聲震屋瓦,嚇得周夫人和張氏急忙從內室走出,歐陽兆熊也忙由書房走進客廳。
“季高,什麼事這樣大怒?”周夫人身體素來虛弱,這時更面色慘白,氣喘吁吁。
“你們看,你們看,這張亮基真是欺人太甚!”
周夫人接過信看著,張氏扶著宗棠坐下,又把茶杯端來。陶桄的妻子孝瑜是周夫人所生,她看完信後淚如雨下,喃喃地說:“這如何是好呢?”順手把信遞給歐陽兆熊。
“陶公子雖然年幼,還有我哩!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能容許有人欺負他。不怕他張亮基是撫臺,我到長沙跟他評理去!陶文毅公為官清廉,兩袖清風,朝野上下誰人不知?他張亮基要陶家捐十萬銀子,分明是勒索!”任何時候,左宗棠提到陶澍,都是一口一聲的“陶文毅公”,今天盛怒之下,亦不改常態。
左宗棠越說越氣,把手一捋,高聲喊道:“備馬!我即刻就到長沙去。”並對歐陽說,“小岑兄,實在對不起,我左某人咽不下這口氣。你在這裡寬住兩天,待我回來後再接著談詩。”
“你放心去,不要著急,先把事情弄清楚。”歐陽說,“我正要到筠仙家裡去一趟。我在筠仙家裡等你。”
“也好,我打發人送你到梓木洞去。”
左宗棠和歐陽拱手一別,隨即和陶家僕人騎兩匹快馬,星夜直奔長沙。第二天上午,左宗棠進了長沙城,來到陶公館。門房見是公子的丈人來到,立即開啟大門。左宗棠還未進屋,就問:“公子呢?”
門房流著眼淚說:“昨日下午,一群兵士把公子綁架走了。”
左宗棠一聽,立即策馬來到又一村旁邊的巡撫衙門,怒氣衝衝地向裡面闖。守門的衛兵也不阻攔他。左宗棠徑直上了大廳,裡面走出一位師爺,笑著說:“來的是左老先生嗎?張大人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說畢,從簽押房裡走出巡撫張亮基,他對左宗棠一拱手:“左先生,鄙人在此恭候已久。”
左宗棠怒氣並未消除,一臉的不高興,問:“陶公子呢?請撫臺大人立即釋放陶公子!公子年幼,家事是我替他料理。天大的事找我左宗棠,不要為難公子。”
第二章 長沙激戰(10)
張亮基哈哈大笑,說:“左先生息怒,‘釋放’二字從何談起!豈有陶文毅之子、左季高之婿被綁架的道理,我昨天是請公子來舍下敘談敘談的。亮基一向慕陶老先生的高風亮節,也喜左先生的豪放倜儻,昨夜聽公子談陶公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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