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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手足冰涼,看到霍光的眼鋒,想到他剛才一聲斷喝,無人不從的威嚴,更覺心頭透涼。
知道霍光不聽到太醫的診斷,肯定不會離開,她驀地開口:“皇上肯定希望有親人陪伴,請王爺和侯爺留步。”
劉賀和劉詢都停了腳步。
於安朝雲歌微微點了點頭,贊她想得周到。
幾個太醫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有的剛探完脈,話還沒有說,先哭了起來,別的也是面如死灰,聲都不敢吭,只伏在榻前磕頭。霍光淡淡哼了一聲,幾個哭的太醫,立即收聲,戰戰兢兢地又去給皇上把脈。雲歌心若寒冰,卻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盂珏和張太醫都說了,陵哥哥的病已好。
張太醫因為人在藥房,晚來了一步,此時才趕到。眾位太醫看到他,如見救星,立即讓了開去。
張太醫診完脈,整個人都在抖,喃喃對雲歌和於安說:“沒有道理!沒有道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雲歌知道此時不是哭泣的時刻,強壓著心內各種情緒,對張太醫說:“太醫需要施針嗎?或者其他法子?要不要我們都退下去,讓太醫能專心診治。”張太醫清醒過來,轉身對霍光、劉賀、劉詢說:“求霍大人,王爺、侯爺迴避,下官要為皇上施針。”
幾個太醫如蒙大赦,紛紛說:“對,對!施針要絕對安靜,臣等告退。”霍光已經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結果,掃了眼雲歌,對劉弗陵磕頭:“臣告退!”
屋內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張太醫匆匆扎針,先護住劉弗陵的心脈。做完這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靜等孟珏。
孟珏到時,身上的官袍都是歪歪斜斜的,可見匆匆披上,連整理的時間都沒有。
“都讓開!”
眾人立即走開。
“金針!”
張太醫立即遞上。
一瞬間,孟珏就用去了七十二根金針,劉弗陵痙攣的四肢,慢慢平穩,臉上的青紫也漸漸褪去,雖然臉色仍然慘白,可至少比青紫看著好一些了。雲歌心頭亂跳,不自覺地往榻邊湊了湊,想看清楚陵哥哥有沒有好一點。孟珏眉頭一皺,看向雲歌,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後,他的眼睛驟然黑沉,怒氣凜凜,殺意森森:“滾出去!”
雲歌往後退:“我,我……對不起!”
孟珏的聲音如割骨的刀刃:“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插的都是死誰讓你靠近?你又是他的什麼人?龍榻旁有你站的地方嗎?於安,立即讓她出去!”於安為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雲歌已經向大殿外急速退去:“我走多遠都行,只要你能救他!”
孟珏盯著榻上的劉弗陵,一聲不吭。常帶的三分微笑,早已蕩然無存。面色沉寂中帶著透骨的寒意。
張太醫期期艾艾地問:“孟大人,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好了呀!”
劉弗陵此時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孟珏,竟是微微一笑:“我太無能!要讓你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
孟珏淡淡笑開,溫潤下浮著濃濃的苦澀:“我會再想辦法。”劉弗陵對於安輕抬了抬手,於安立即和張太醫退出了大殿。
孟珏將劉弗陵身上的針一根根拔去。
劉弗陵問:“我還有多少時間?”
孟珏沉默了一會後,淡淡說:“如果臣想不出別的法子,長則四五個月,短則隨時。”
劉弗陵微微而笑:“也就是說,下一次心痛時,也許就不會再醒來。”
孟珏沒有吭聲。
劉弗陵怔怔地看著天頂,神情中透出了難言的苦澀,這一生的願望終是實現不了了。他忽地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孟珏忙去按他:“皇上剛甦醒,還不方便行動,有什麼事情,吩咐臣去做就可以了。”’
劉弗陵不顧孟珏反對,硬是坐了起來,對著孟珏就要行禮,孟珏大驚,叫道:“皇上!”話剛出口,心內突然反應過來劉弗陵如此做的原因。他跪到了劉弗陵榻前:“皇上不必如此,若雲歌日後問起,臣就說是臣醫術低微,最終沒有治好皇上的病。”
劉弗陵道:“她是個執念很重的人,若讓她知道事情真相,我……我實在不能放心離開,所以只能委屈你了,這就算是你替月生還的恩,從此後我們兩不相欠。”
孟珏應道:“好!我沒有治好你的病,就用這件事情充數了,從此兩不相欠。”
劉弗陵無力地抬了下手,讓孟珏起來,指了指龍榻,示意他坐。
孟珏毫無惶恐之色地坐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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