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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我已經是垮下來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走出去了。
兩個女孩子睡著了,但是都做著惡夢,連濟娜也憂心忡忡,愁眉深鎖。伊斯克拉的媽媽久久地俯身站在她們的床前,神經質地撫摸著自己瘦削的面頰。後來,她給兩個孩子蓋好被子,又回到自己那一邊,在桌前坐下,抽起煙來。
青色的煙霧在房間裡瀰漫,朦朧的秋日曙色已經透入窗戶。這時,伊斯克拉的媽媽(全市人只知她叫做波利亞科娃同志)把最後一支菸掐滅,開啟透氣的小窗,拿出一頁紙來,用堅定豪放的筆體在右上角寫出以下幾個字:“致蘇聯共產黨(布林什維克)中央委員會。”
因為她事先已經把全信的內容從一開始到最後一個字都周密考慮過,所以寫得很快,一句接著一句,連一處塗改都沒有,寫得既流暢,又明確。一頁紙寫完了,只餘下簽名的地方。但她擱下手中的鋼筆,把寫好的信又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嘆了口氣,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註明本人的黨證號碼和入黨日期:1917年。
第六章
這天早上,科瓦連科一家多年來第一次在一片沉寂中吃早飯。當然這並不單是因為濟娜通常坐的那個位子空著。
“我今天去請兩個小時假。”安德烈·伊萬諾維奇說。
“是的,當然。”妻子立刻表示同意。
十二點整,科瓦連科走進校長尼古拉·格里戈裡耶維奇的辦公室。他剛一進門就愣住了,因為伊斯克拉·波利亞科娃的母親正在校長的旁邊坐著。
“可真是三人同盟啊,”她苦笑著說,“咱們也只能是抽會兒煙,嘆嘆氣,然後各走各的。”
“真荒唐啊!”校長大聲嘆了口氣,“這簡直是荒唐,簡直是荒謬絕倫!”
“也許是這樣,”波利亞科娃象伊斯克拉那樣把頭很快地點了一點,“果真如此,是會糾正的。”
“可在糾正之前,讓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怎麼過呀?”科瓦連科低聲問校長,“是不是給她的親屬寫封信,眼下先讓她搬到我們家去住,行嗎?有這方面的條文嗎?”
“條文有什麼用,她已經是大人了,已經有了身份證。您去問問她自己的意見吧。依我看,她未必同意。”校長搖搖頭,“不過,給她的親屬寫封信倒是應該的,只是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兒,不在這兒!”
“可是,家裡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孩子……”
“我說過,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校長羅馬欣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們看,我們三個人都是共產黨員,對吧?差不多是個支部了。那麼,我直截了當地提個問題:您相信柳別列茨基嗎?您本人相信他嗎?”
“說起來嘛,我當然並不認識這位同志。”科瓦連科很為難地開了口,“但是我認為,逮捕他是個錯誤。是錯誤,因為他非常愛自己的女兒,非常愛。”
“我肯定,他們那兒準是把什麼帳目給搞錯了!我身為校長,知道經常要順手簽署一些檔案。我相信柳別列茨基,這個同志只不過是忙中出錯而已。波利亞科娃同志也這樣認為。好吧,既然我們三個布林什維克都這樣看,那麼我們就有責任把這個情況告訴黨。我的想法對嗎,波利亞科娃同志?”
伊斯克拉的母親沒有馬上說話。她把煙在煙盒上敲了幾下,終於開口說:“我請你們暫時不要往任何地方寫信。”
“這是為什麼?”尼古拉·格里戈裡耶維奇蹙起眉頭問道。
“除了責任之外,還有個權利的問題。就是說,只有我才有權寫柳別列茨基的情況。經過國內戰爭和在本市同他共事,我對他有所瞭解。這就是依據,而不是感情。民警局要的是依據,目前這是個關鍵。他們對我說,現在正在預審,在這個階段,有我作保就夠了。因此完全不需要自作主張。將來如果需要,我們再一起寫信。還要注意一個問題;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們這次談話。這件事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伊斯克拉也認為這件事與任何人都沒關係,因此她早上叮囑濟娜:“對誰也別吐一個字。你可要留神,濟娜。”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白痴。”
維卡沒有來上學,其餘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阿爾喬姆在黑板前晃來晃去,若爾卡·藍德斯和全班同學悄悄咬耳朵,文靜的優等生沃維克·赫拉莫夫在課間休息時看著一本傳到他手上的、已被翻破的書。到了中午,訊息便逐漸傳開了。
“維卡·柳別列茨卡婭的父親被民警局逮捕了。”
伊斯克拉是從藍德斯傳的字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