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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最多不會超過半年,而且傷口很深,發現遲了的話,她肯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命。看來,這回投海不是她第一次自殺了,這個女子以前就有過自殺的經歷。而且,根據傷口的深度推斷,她本人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透過這條線索可以查出她的身份,望月想。查一下半年來割腕自殺、被送到醫院搶救的輕生者就能找到線索,如果把查詢範圍限定在浜松地區內,查詢起來應該不會太費事。
應該說,此刻望月正在被先入為主的念頭所左右,他根據身懷六甲的女子跳海之前穿著白色運動鞋、勞動布連衣裙等比較隨意的衣著,加上身上沒帶書包、錢包之類的東西,就斷定她住在附近。可望月卻忘了三天前從松居醫院跑到東京去的那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事,不要說患者根本不會拿什麼書包和錢包,他們連自己是誰都稀裡糊塗。然而,該患者卻是在距離浜松三百公里以外的地方被發現的,他到底使用了什麼樣的交通工具去東京,一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
結果,三十分鐘的診治中,女子一言不發,連病名也無法確定。不過至少判明瞭她曾兩次試圖自殺這件事,所以目前暫時還無法讓她進入開放病房。望月作出了將其送到隔離病房,並進行觀察的決定。
第6節:光射之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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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夜的觀察,女子被轉移到了開放病房。然而,兩個星期過去了,病人基本還處於混沌不清的狀態。雖然望月以前也遇到過幾次類似的患者,但是和其他病例相比,這個女子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不應該屬於重症一類。重症患者,譬如兩年前患病住進來的中野智子,也是不回答問話,沒有喜怒哀樂的表情,如果不給她吃東西的話,甚至連廁所都不去。在中野智子身上,人能具備的所有感情業已消失,大概她本人的意識裡只剩下了一絲絲不想活下去的慾望。她剛住院時那麼結實豐滿的身體,很快竟成了一副形容枯槁的皮包骨。短短兩年時間,少婦變成了一個小老太婆,目前沒有絲毫可能恢復的跡象。除了等死,她似乎沒有什麼指望了。像智子這樣掛著紙尿布、只能喂流食、像嬰兒一樣的狀態,頗具諷刺意味,因為她也有過一個女兒,小女孩在剛摘下尿布、吃飯不需要人幫助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智子沒注意時,女兒淹死了,不過不是淹死在那片從診室窗戶可以看到的湖沼裡,而是在她家附近的一個小型蓄水池裡。智子當時不斷地尖叫著責怪自己,身體內部源源不斷湧出的巨大壓力和憂傷,破壞了她的正常思維和腦組織,她的精神徹底垮了。現在她終日嗅聞著女兒留下的尿布,在那熟悉的味道里盤桓追憶。智子變得不說、不笑、不哭、不鬧,因為她如果不徹底斷絕人所有的慾望和感情,以及一切精神活動,就難以承受失去女兒的悲傷。面對如此脆弱的病人,按理說望月應該伸出援救之手,可是他卻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治療方法。藥物治療不起任何作用,他只能儘量想辦法減緩病人衰弱下去的速度,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純粹是愛莫能助。但是反過來說,智子要是好起來也很麻煩,因為現在能出面照顧智子的親人一個也沒有,在她剛住院時,她原來的丈夫就和她辦理了離婚手續,現在早已再婚,連孩子都有了。
面對這位兩週前住進來的年輕女患者,望月同樣也有一種對她坎坷命運的擔憂。然而,雖然她無法進行會話、沒有喜怒哀樂表情的症狀跟智子相似,但是她還可以自己去廁所,甚至有那麼一點點食慾,偶爾還會到院子裡去散散步。有這些兆頭,只希望能發生什麼突然性的轉機,讓事情朝著良性的方向發展才好。
當望月從開放病房和隔離病房之間的走廊上走過的時候,他聽到住院患者砂子健史正在興奮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砂子健史是十天前被送到這裡來的,他是一位自殺未遂的患者。病歷上寫的是:精神病,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在東京一家做家用電器的公司上班。本人最近經常失眠和食慾不振,這次回浜松的父母家休養,不久便出了事。
一個小時前,健史來到走廊的牆根下,看著住院患者們在走廊和病房圍成的院子裡打門球。到處都是汗流滿面的人,不時地伸直腰用毛巾擦汗。不太喜歡運動的健史對這些患者那麼願意流汗感到厭惡,當然,他也根本不想參加病人們的遊戲。為了躲開八月中旬火辣辣的太陽,他走進走廊牆根下的陰涼裡,漠然地回想著十天以前發生的事。此刻,他正琢磨著當時的自殺到底是不是真正出於自己的意志。現在,只能解釋為當時有一隻無形的手牽著自己,引導自己走向死亡,如果自殺不是出於他個人的意志,那隻手就確實存在。不過,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