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東西現在在車道上。它就在我身後。如果我轉過身去一眼看到它,那會像挨掄拳一擊樣打得我失去理智。紅眼睛的、佝僂的、飢餓的某個東西。
房子是我安全的唯一希望。
我繼續走。擁擠的灌木叢像手一樣拉扯著你。在升起的月亮的光照下(在以前的夢裡月亮從來沒有升起過,但在以前的夢裡我也沒有待這麼久),颯颯作響的樹葉像嘲諷的臉。我看到眨動的眼睛和微笑的嘴。在我下面,是房子漆黑的窗戶,我知道我進去也不會有電,暴風雪破壞了電力系統,我會在電燈開關上按來按去,按來按去,直到某個東西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腕,像愛人一樣把我深深地拉進黑暗中。
我現在沿著車道向下走了四分之三了。我可以看到通往湖邊的枕木臺階,可以看到水面上的浮板,在月光下一個黑色的方塊。比爾迪恩把它放出來了。我也可以看到長方形的某個東西躺在車道和門廊相接的地方。以前那裡從沒有這樣一個東西。它會是什麼?
又走了兩三步,我知道了。那是一口棺材,弗蘭克阿倫曾經討價還價過的那口……因為,他說,殯儀館的老闆想把它塞給我。那是喬的棺材,側躺著,棺蓋半開,足以讓我看到它是空的。
我想我要尖叫。我想我打算轉過身去沿著車道跑回去——我將冒險試一下身後的這個東西。但沒等我動,莎拉—拉弗斯的後門開啟了,一個可怕的身影從房子裡衝出來,衝進越來越濃的黑暗中去了。這個身影,是個人,然而又不是。這是一團皺巴巴的白色東西,兩個寬大的袖子舉起來。本應出現臉的地方沒有臉,但它又從喉嚨裡發出潛鳥一樣的尖叫聲。這一定是喬安娜。她能夠從棺材裡逃出來,但不能擺脫包裹她的屍布。她全身都被裹在裡面。
這東西快得有多麼可怕!它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鬼那樣飄蕩,而是賽跑一樣穿過門廊向車道跑去。在所有的夢裡當我不能動彈的時候,它就在下面這裡等著,現在我終於能走下來了,它打算抓住我。等它用柔軟的胳膊抱住我時我會尖叫起來,等我聞到它腐敗,爬滿蛆蟲的肉體,透過編織良好的布料看到它陰暗凝視的目光時我會尖叫起來。當我的理智永遠離開我的頭腦時我會尖叫起來。我會尖叫起來……但是這裡沒有人會聽到我。只有潛鳥會聽到。我再次來的曼德里,並且這次我將不再離開。
這個尖叫的白色東西向我伸出手來,我掉到臥室的地板上驚醒過來,用嘶啞驚恐的嗓音喊起來,並不停地把頭撞在某個東西上。過了多久我才終於意識到我不再是在睡夢中,我不在莎拉—拉弗斯呢?過了多久我才意識到我從床上掉下來,在夢中爬過房間,四肢著地跪在一個角落裡,用頭頂著兩面牆的夾縫,像精神病院裡的瘋子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頂呢?
我不知道,停電了,床邊的鬧鐘停了,我無法知道。我知道最初我不願離開角落,因為那裡比寬大的房間感覺更安全,我知道即使在我醒來後,夢的力量還控制了我好長一段時間(我想主要是因為我不能找開電燈來驅逐它的力量)。我害怕如果我爬出角落,這個白色的東西將衝出我的浴室,發出死亡的尖叫,急於完成它開始的事情。我知道我全身都在顫抖,自腰部以下我又冷又溼,因為我的膀胱失禁了。
我待在角落那裡,喘著氣,全身汗溼,眼睛向黑暗中凝視,在想是否會有一個噩夢,強大得足以把你逼瘋。然後我又想(現在也想),在三月的那個晚上我幾乎發現了一個。
最後,我覺得我能離開這個角落了。走到地板中央的時候,我脫掉了潮溼的睡褲,在我脫褲子的時候,我失去了方向感。接下來是悲慘離奇的五分鐘,我在我熟悉的臥室裡漫無目的地爬來爬去,撞在傢俱上,每次我亂揮的手碰到什麼東西就呻吟一下。我摸到的每一樣東西最初看上去都像那個可怕的白色物體。我摸到的東西感覺沒有一樣是認識的。床邊上鬧鐘讓人安心的綠色數字不見了,我的方向感暫時喪失了,我可能一直在繞著亞的斯亞貝巴的清真寺爬。
最後,我把腦袋和雙肩趴到床上。我站起來,從多餘的一個枕頭上扯下枕頭套,用它來擦我的下身和大腿。然後我爬回床上,把毯子拉上來,躺在那裡發抖,聽著窗戶上冰雨不斷的滴答聲。
那個晚上剩下的時間裡我沒有睡,那個夢也不像通常那樣在醒來後淡忘。我側身躺著,慢慢地停止了顫抖,想著擺在車道上她的棺材,想著這件事很瘋狂——喬喜歡莎拉,如果她的鬼魂要經常出沒在某個地方,那就是那裡了。但她為什麼要傷害我?為什麼我的喬曾想傷害我?我想不出理由。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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