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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這時電話鈴響了。瑞吉娜本想請院子維護工去接,轉念一想還是自己去吧——她們平日裡的維護工因為感冒告了假,她不好意思請一個陌生人幫忙。瑞吉娜告訴女兒坐穩,然後跳出浴池去接電話。正在給洋娃娃洗澡的小凱倫抬起一隻手想避開媽媽離開浴池時濺起的水花,洋娃娃掉進水裡。她彎腰去撿娃娃時,頭髮被浴池的一個出水口纏住了。(兩三年前我讀到的一則由類似原因引起死亡的訊息激發了這個故事的最初靈感。)
那個維護工,一個勞動公司派來的、穿著卡其布襯衫的小人物,看到了這一幕。他飛速衝過草坪,一頭扎浴池裡,用力把孩子從水底拽了出來,他這麼做的時候在噴水口上掛掉了自己的一撮頭髮和一大塊頭皮。他會給孩子做人工呼吸,直到孩子回過氣來(這該是個多美妙,多富有懸念的場景啊,我都等不及寫下來了)。他會拒絕那位驚魂初定、鬆了口氣的母親提出的所有酬勞,雖然他最後還是留給她一個地址,以便她丈夫能找他談談。只不過他留的地址和名字——約翰?薩伯——都是假如。
兩年後,這位如今過著可敬的從良生活的前妓女在一份邁阿密報紙的頭版上認出了那個曾經救過她女兒的男人。報上說他,約翰?夏克福德,因為涉嫌強姦並謀殺一名九歲女孩而被捕。這篇報道里還提到他被懷疑犯下另外四十起謀殺案,其中的許多被害人是兒童。“你們抓住‘壘球帽’(顯然是那個在逃殺人犯的諢號。)了嗎?”一名記者在新聞釋出會上大聲叫道。“約翰?夏克福德就是‘壘球帽’嗎?”
“當然,”下樓的時候我對自己說,“他們認為他就是。”
這個下午,我聽到湖上有太多小船的聲音,裸泳是不可能了。我胡亂套上件上衣,拿一條毛由搭在兩個肩膀上,沿著我夢中曾經掛滿紙燈籠的小道向湖畔走去,打算洗去因一夜夢魘和早晨突如其來的工作而帶來的汗水。
莎拉和湖面之間由二十三級枕木鋪就的臺階相連。才剛往下走了四五級,一陣來勢洶湧的感覺攫住了我,那是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的巨大感傷。我的嘴唇開始顫抖,隨著眼睛被淚水模糊,樹林和天空的顏色揉到了一起。我身體裡開始發出一種聲音——那是被壓抑著的呻吟。我兩腿發虛一屁股坐倒在一條枕木上。有那麼一會兒我以為它過去了,但那是錯覺,接著我開始哭泣。最難受的時候我把毛巾的一角塞進自己嘴裡,生怕湖上坐船的人聽到我發出的聲音,他們會以為這裡有人被謀殺了。
我因虛度年華而哭泣,那段日子裡我沒有喬、沒有朋友、也沒有寫作。我因感激而哭泣,因為一事無成的日子眼看要結束了。現在肯定這點還太早——“單燕不報夏”,八頁書稿並不意味著事業的復甦——但我想這也許是真的呢。我也因後怕而哭泣,就像當可怕的遭遇終於結束,或者人們僥倖逃過一劫後往往哭泣那樣。我哭是因為我突然意識到自從喬死了以後,我一直是在沿著路中央的白線往下走,完全出於某種奇蹟才未遭不測。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保護了我,但那沒關係——這個問題我可以等到以後解答。
我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宣洩在這場慟哭中,然後繼續往下走,趟入湖中。涼涼的湖水不僅冷卻了我發燙的身體,它給我重獲生命的感覺。
第15章(上)
“對記錄員報出你的名字。”
“邁克?諾南。”
“你的住址?”
“德里是我的永久住址,本頓街14號,我在T鎮還有所房子,靠著黑跡湖。郵寄地址是862號信箱。房子在68號公路下的第42號路。”
凱拉·德沃爾的訴訟監護人埃爾默?德金用肥胖的手在前面揮了揮,也許是想敢走一隻討厭的蟲子,也許是想告訴我已經夠了。這一點我同意。我覺得自己像電影《我們的鎮子》裡的那個女孩,報出自己地址時總說“上帝的宇宙的銀河系的太陽系的地球的美國的新罕布什爾州的格羅弗角”。總之我有些緊張。在四十歲上,我參與司法程式還是第一次;雖然我們只是坐在德金、彼得斯和傑瑞特在卡斯特爾…洛克鎮布里奇街的會議室裡,但這是一次真正的司法程式。
在這些場合下,一個有趣的細節值得一提。法庭速記員使用的並不是那種看上去像加法機一樣的鍵盤式打字機,相反,他用的是一個速記面罩,一種扣住下半張臉的裝置。這種東西我見過,不過只在黑白犯罪片裡見過,片子裡面丹?杜裡埃或約翰?佩恩(兩人都是美國早期著名的電影演員。)總是駕著輛帶側孔別克車到處轉悠,咧著嘴抽著駱駝牌煙。一眼瞥見角落裡坐著個如同世上最老的戰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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