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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還是透過電話?”
“電話。”我本想加上一句,指出他不知從哪兒搞到我沒列在電話本里的電話號碼。可馬上廢墟瑪蒂也得到了我的號碼,於是決定不再提它。
“什麼時候?”
“上星期六晚上。四日晚上。我看焰火的時候他打電話給我。”
“你們對話的主題是不是那天早上的小小奇遇?”說話的當兒,德金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磁帶。他的手勢中有一種賣弄的意味,此時此刻他看上去像一個正向你展示一塊絲綢手絹的兩面的魔術師。但他只是在虛張聲勢。過去我不能肯定……現在,我肯定了。德沃爾錄下了我們的談話,好吧——背景裡的“嗡”聲的確有點太響了,甚至和他說話的時候我多少往這方面想過——我想它就錄在德金正往錄音機裡塞的那盒磁帶裡……但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我不記得了。”我答道。
德金正要合上錄音機透明小門的手僵住了。他難以置信的神情溢於言表……不過還摻雜著另一種情緒,我猜想那是驚訝和憤怒交織的情緒。
“你不記得了?說吧,諾南先生,作家總是訓練自己記住各種談話,而這次談話才剛過去一個星期。告訴我你們談了些什麼。”
“我真的說不出。”我用堅決而毫無表情的聲音回答他。
有那麼一會兒,德金幾乎是驚慌失措了,隨即他的五官舒展開了,用一個指甲鋥亮的手指在錄音機的“後退”、“快進”、“播放”和“錄音”按鍵間滑來滑去。“德沃爾先生是怎麼開始這場談話的?”他問。
“他說你好。”我不緊不慢地說,速記面罩背後傳來一聲短短的、糊塗的聲音,或許是那傢伙在清嗓子,或許正在悶頭竊笑。
德金的臉上泛起一塊塊紅暈。“說了你好之後呢?然後呢?”
“我不記得了。”
“他有沒有問那天早上的事?”
“我不記得了。”
“難道你沒有告訴他瑪麗?德沃爾和她女兒在一起嗎,諾南先生?你說她們在一起摘花,對嗎?七月四日當鎮上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的時候,這位憂心忡忡的祖父向你打聽,你不就是這樣回答的嗎?”
“哦,老兄,”貝松奈特插進來,他把一隻手提到桌面上方,用另一隻手的手指碰了碰這隻手的掌心,形成裁判們的“T”字手語,“打住。”
德金看著他,兩頰漲得更紅了,嘴唇向後拉,露出兩排小而光潔的牙齒。“你要幹什麼?”他幾乎嚎叫起來,好像貝松奈特是在向他宣傳某門十惡不赦的宗教。
“我要你停止引導這傢伙,我要你把剛才有關摘花的那段話從記錄裡全部擦掉。”貝松奈特說。
“為什麼?”德金喝道。
“因為你企圖在記錄裡錄下證人不願意說的話。你是不是要我們暫停一下,以便和蘭姆考特法官進行一次電話會議,先聽聽他怎麼說——”
“我收回我的問題。”德金說,帶著無助而傲慢的憤怒瞪了我一眼。“諾南先生,你想協助我的工作嗎?”
“我想幫助凱拉·德沃爾,如果可能的話。”我說。
“很好。”他點了點頭,似乎兩者間是沒什麼區別的,“那麼,請告訴我,你和麥克斯?德沃爾都說了些什麼?”
“我不記得了。”我的目光遇到了他的目光,並牢牢盯往。“也許,”我說,“你能替我回憶一下。”
接下去是一陣沉默,像一場豪賭中當所有最後的賭注都下完了,執牌各方即將攤牌前的那種沉默。連那位老飛行員都靜悄悄的,面罩上方的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然後,德金用手掌根把錄音機推到一邊(他的嘴形顯示剛才他對這臺機器的感覺和我常常對電話機抱有的感覺是一樣的),重新回到七月四日上午的話題。他沒有問起星期二晚上我與瑪蒂和凱拉共進晚餐的事;也沒有重提我和德沃爾在電話上的談話——在那次談話中我說了一些可愛的、不攻自破的話。
我繼續回答各種問題,直到十一點半,實際上這次會議是在德金用手腕推開錄音機的那個時刻結束的,這我知道,而且敢肯定他也知道。
“邁克!邁克,在這兒吶!”
鎮公共綠地演出臺後面劃出一塊供人們野餐的地方,瑪蒂正從那兒的一張桌子後面朝我揮手。我也朝她招了招手,朝他們的方向走去,穿過一群玩捉迷藏的小孩子,繞過一對約會的少年,躲過一隻迎面而來的飛盤,它隨即被一頭德國牧羊犬以漂亮的姿態接住。
有個高高瘦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