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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我敢肯定——”
“別,”我打斷她,“你不能肯定。我也不能。但我非常愛她,我會努力忘記這件事的。也許什麼也沒發生,再說——我還能做什麼呢?謝謝你的晚餐。”
“我很高興你來。”瑪蒂看上去幾乎要哭出來了,於是我重新拿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我感覺自己像個白痴。”
“你不是白痴。”我說。
我再次吻了吻她的手,然後開車走了。這就是我四年來的頭一次約會。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一句古諺,說的是一個人永遠也無法真正瞭解另一個人。要嘴上贊同那句話是很容易的,然而當一個人在自己的生活中體會到它真正的含義時,得到的卻是巨大的震驚——其可怕程度就好像原本愜意航行的飛機突然遭遇所料不及的巨大湍流。我常常記起我們在經過兩年嘗試未能生下孩子的情況下,曾去看過一個育科醫生。那個醫生對我們說,我的精子量很低——雖然不是極低,但也足以造成喬的不孕。
“如果你們想要一個孩子,在不接受任何外來幫助的情況下還是有可能的。”這位醫生說,“你們仍然有機會,有時間。也許就是明天,也許是四年後。至於你們能不能兒女成群嘛,也許不會。不過也許你們能生兩個,但只要堅持做那件製造孩子的事,你們差不多肯定能生上一個。”她露齒一笑,“記著,快樂在過程中。”
我們盡情享受著快樂,當然,本特的鈴鐺響了又響,但還是沒有造出孩子來。接著,在一個炎熱的日子裡,喬安娜跑著穿過一家購物中心的停車場時死了,包裡還裝著她從沒告訴過我想要買的諾可牌家用懷孕試紙。就像她從沒告訴過我她買了一對用來防止烏鴉在湖邊露臺上拉屎的塑膠貓頭鷹一樣。
她還有什麼別的秘密沒告訴過我呢?
“停下,”我喃喃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別再想了!”
但我不能不想。
回到莎拉時,看到冰箱上蔬菜水果形狀的磁貼又一次排成一個圈,中間圍著三個字母:
我把“O”字往上推,心想它本來應該在“G”和“D”中間的。這樣,就組成了“GOD”(上帝),或“GOOD”(好的)的縮寫形式。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可以猜,但我不願意,”我對空蕩蕩的屋子說。我看看駝鹿本特,希望掛在它蟲蛀的脖子上的鈴鐺發出點聲響。沒有等到任何聲音,我開啟兩袋子新買的磁貼,把字母吸到冰箱門上,並把它們攪亂。然後,我走進南面的房間,脫了衣服,開始刷牙。
在我咧著沾滿泡沫的牙齒對著鏡子作苦臉的當兒,想到明天早上得給華德?霍金斯再去個電話。我可以告訴他我查的塑膠貓頭鷹那檔子怪事已經從一九九三年十一月牽扯到一九九四年七月。喬那個月的日程裡有些什麼?她離開德里用的是什麼理由?給華德一打完電話,我就可以聯絡喬的朋友邦尼·阿莫森,問她喬生命的最後一個夏天都發生了些什麼。
讓她安息吧,為什麼不呢?那不明飛行物的聲音又響起來。打破砂鍋問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你就當她某天開完董事會,也許一時興趣到T鎮轉了轉,遇見個老朋友,帶他回莎拉吃了頓晚飯。晚飯而已。
而且從沒對我提過?我問這聲音,狠狠吐出滿口牙膏,漱了漱口。隻字未提?
你怎麼知道她沒提過?那聲音回答道,我正要把牙刷放回醫藥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這聲音說得有道理。到九四年七月為止,我都全心撲在《一落千丈》的寫作上。喬很可能走進來告訴我她看見《倫敦人狼》裡的小朗?錢尼(美國已故著名演員,擅長扮演恐怖角色。)在和女王跳舞,而我很可能回答說,‘嗯哼,甜心兒,很好啊’然後繼續審校小說的清樣。
“胡說,”我對自己的這種想法叫道,“完全是胡說。”
不過這不是胡說。當我完全投入到一本書裡的時候,與這個世界多少有些脫節;除了匆匆掃過幾個體育版面,我甚至連報紙都不讀。所以,是啊——也許喬告訴過我她在參加了一次利維斯頓或福裡波特鎮的董事會後跑到T鎮去了,也許她告訴過我遇見了一個老朋友——也許是她一九九一年參加的貝茲大學攝影課上的另一個同學。也許她還告訴過我他們在我家露臺上共進了晚餐,吃了她日落時採集的黑虎掌蘑菇。可能她告訴了我這些事,而我一個字都沒記住。
還有,我能相信邦尼·阿莫森的話嗎?她是喬的朋友,不是我的,也許邦尼覺得自己仍然有著義務替我的亡妻保守秘密。
我的底線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