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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知道真相後竟還是憐我惜我,想起那句“跟本王回柔然吧,這裡不適合你,你比之前瘦了”,心下不勝感嘆,原來,烏洛並非自己一直提心吊膽擔心的那樣。在皇宮如此長的時間,竟然是烏洛的這句話讓自己徹底放下心來。多年來的第一次,才覺得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
心底湧上濃濃暖意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回味著烏洛所言的那塊來自高昌的墨玉。
我小心拿出那塊墨玉,對著窗外的月光看了半天,除了奇怪的花紋,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烏洛當年見過這塊墨玉,只是,後來自己儲存地一貫完好。烏洛能記住並現在說出這塊墨玉來自高昌,我不是不震驚的。
其一是時隔多年,烏洛竟能記住這塊玉的模樣。他一直知道這塊墨玉是母親當年遺留下的,亦知道這塊墨玉我時時放在身邊,必是有秘密;
其二自然是能查出這塊墨玉的由來。這塊墨玉連見多識廣的常太妃都是愛莫能助,只知產自契丹或者高昌。而烏洛居然能確定這塊玉來自高昌。
……
正在想著,身後的傳來輕輕的聲音,“公主…”
被突然打斷思緒,我有些不快,聽到是煙翠的聲音,遂淡淡問,“怎麼了?”
“三更都過了,皇上問公主怎還不歇息?”
“一會吧。”我淡淡道,忽反應過來,轉身問,“皇兄?他在哪兒?”
煙翠上前邊將燭火挑了挑,邊道,“皇上來了一大會了,不讓奴婢喊公主,一直在窗外站著,剛離開……”
“是麼?”我一怔,他竟然在窗外站了好一會了?
我匆忙轉身,看向窗外,院裡除了灑落一地的月色,哪有梁文敬的身影?
心底不覺湧上淡淡的悵然。
多日一直為國事操勞,或許礙著烏洛在此,梁文敬一直隱忍著不見自己。
如今,終究還是忍不住……
我垂眸,望向手裡的墨玉,深深嘆了口氣,吩咐道,“想來皇兄走得還不太遠,你去看看皇兄,身體好些沒有。若是不好,本宮這裡還有些藥……”
打走了煙翠,我將墨玉仔細放好。
稍稍整理後便在桌前等著梁文敬的到來。
不多時,煙翠回來了,身後梁文敬並沒有來。
煙翠見我還在等,便道,“公主,皇上去了御書房,說是夜已深,讓公主好生歇息。”
我心下嘆氣,心說如何睡的著?
起身讓煙翠備好藥,披上披風徑直去了御書房。
出了棠梨宮,一片月色朦朧,走在清幽的石徑上,心下慨嘆,梁文敬在窗外徘徊良久,終是沒有進去,不是在避嫌是什麼,又讓煙翠告訴自己他去了御書房,想來還是想見自己的。
一路想著來到御書房。
隨公公在外面侯著,見我過來,躬身陪笑道,“皇上在裡面等著長公主呢。”
我進得御書房,梁文敬正站在窗前,負手而立,偶爾低頭咳嗽一聲。
室內燭火略暗,將梁文敬微顯落寞的身影映在牆上。
這難道就是那叱吒風雲的大梁帝王嗎?眼前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尋常人家的男子,背影孤單,心裡陡得一酸,輕聲喚道,“皇兄——”
梁文敬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
簡袍在身的他面容有些憔悴,漆黑的雙眸看向我,咳嗽一聲,微微一笑,“長公主,怎麼來了?”
我捧過還冒著熱氣的湯碗,上前遞給他,“皇兄,趁熱喝了吧。”
梁文敬深深看我,伸手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我接過碗,在他的掌心又放上了一塊方糖。
他低頭看向掌心,短暫詫異後,笑了笑,將方糖放入口中。
我吩咐煙翠將碗端走。
屋子裡只剩下我與梁文敬。
短暫的沉默後,梁文敬又是一陣咳嗽。
我慌忙上前,為他輕捶胸口,“皇兄,怎如此不小心?”
梁文敬沒有說話,只低下頭,漆黑的雙眸灼灼盯住我。頓覺臉上微微熱,垂眸之際,他驀地抬手握住我的手,淡淡道,“這幾日可有想朕?”
我心口一窒,別過頭,不自然迂迴道,“皇兄日夜為國事操勞,如今身體有恙,臣妹自是掛念。”
“看著朕……”梁文敬的聲音略顯暗啞。
我使勁壓抑下心口的跳動,慢慢抬起頭。
對上梁文敬的灼灼眼眸,頓覺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