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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視線老盯在東西上面。所有的婦女們的臉都紅了;特別是珀奇太太的臉孔,她歡天喜地、眉飛色舞,把生活的憂慮忘得一乾二淨,如果這時請她把一位趕路的人領到鮑爾斯池塘(這是她本人操勞的地方)去,她將會不容易記得道路怎麼走了,託林森先生建議為幸福的新婚夫婦乾杯;白髮蒼蒼的男管家立即深有感情地響應,因為他覺得他是這個家庭留下來的最老的僕人,他不能不被這些變化所感動。所有的人,特別是婦女們,都很愛鬧著玩。廚娘通常是給大家領頭的,她說不能在這之後就草草收場,為什麼他們不一起去看戲呢?大家(包括珀奇太太)全都贊成,甚至連本地人也不例外,他喝了酒以後變得像老虎一樣兇暴,轉動著眼珠子,把婦女們(特別是珀奇太太)嚇得要命。身材很高的年輕人當中的一位,甚至建議在看戲之後去參加舞會,可是沒有人(包括珀奇太太)響應這個建議,因為那是做不到的。女僕和託林森先生髮生了爭吵:她根據一句古老的諺語,斷定婚姻是在天上安排的,他則認為是在別的地方安排的;他推測她講這話是因為她想到了她自己的婚姻了,她則說,天主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她嫁給他。為了平息這些尖酸刻薄的辱罵,白髮蒼蒼的男管家建議為託林森先生的健康乾杯,因為了解他就意味著尊敬他,尊敬他就意味著他跟他所選擇的物件生活得幸福,不管她現在在哪裡(白髮蒼蒼的男管家這時看了女僕一眼)。託林森先生在充滿感情的講話中表示答謝;講話在末尾的時候轉到了外國人身上,他說,他們有時可能會從眼力不足和喜新厭舊的人(這些人是隻要一根頭髮就可以輕輕帶走的)那裡得到寵愛,不過他一心指望的是,他不再聽到外國人搶劫旅行馬車的事了。託林森先生的眼光十分嚴厲和富於表情,女僕看了幾乎都要發狂了,幸好這時女僕和所有其他的人聽到新娘就要動身的訊息,於是就趕忙跑出地下室去看她離開。
馬車停在門口;新娘正從樓上走下,前往門廳;董貝先生在那裡等她。弗洛倫斯站在樓梯上,也準備離開;尼珀姑娘正在客廳與廚房中間的路途中,準備陪她回去。當伊迪絲出現的時候,弗洛倫斯急忙跑到她的身邊,向她告別。
難道伊迪絲感到寒冷,所以她顫抖了?難道在弗洛倫斯的接觸中有什麼不自然的、令人不快的東西,所以這美麗的女人往後退卻和收縮身子,彷彿她忍受不了這接觸?難道離別需要這樣匆忙,所以伊迪絲揮了揮手,就飛快地向前走去,不見了?
當馬車輪子的轔轔聲已經消逝的時候,斯丘頓夫人懷著母親的悲痛感情,以克利奧佩特拉的姿態,倒在沙發裡,流出了一些眼淚。少校跟其他人從桌旁來到她眼前,設法安慰她,可是她卻無論如何也安慰不了,所以少校就告辭了。菲尼克斯表哥告辭了。卡克先生也告辭了。客人們全都走了。克利奧佩特拉一人留下時,由於感情悲傷,感到有些發暈,就睡著了。
地下室裡的僕人們也普遍地發暈。身材很高的年輕人很早就興奮,他的頭好像粘牢在餐具室裡的桌子上似的,沒法跟它分開。珀奇太太的情緒發生了激烈的變化,由於珀奇先生的緣故而低沉不振;他告訴廚娘說,她覺得他現在不如過去家裡只有幾個人的時候那麼戀念著家。託林森先生耳朵裡嗡嗡鳴叫,頭腦裡有一個大輪子在不斷地旋轉。女僕但願人們不要說她希望一個人死了是罪孽就好了。
在地下室,大家對時間概念也普遍產生了迷誤。人人都以為現在至少該是晚上十點鐘了;其實是下午三點鐘還不到。一種犯了罪惡的模糊意識出現在每個人的腦中;人人都暗暗地把其他人看成是共犯,都想最好避開他。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沒有一個人敢大膽暗示原先打算去看戲的計劃。要是有人還重新提起要去參加舞會的想法,那就會被譏笑為懷有惡罪的白痴了。
兩小時之後斯丘頓夫人到樓上睡覺,可是廚房中的瞌睡卻還沒有醒過來。餐廳中的喪徽俯視著麵包屑、骯髒的盤子、溢位的酒、半融化的冰、走了味和變了色的杯中殘酒、龍蝦的碎片、雞的腳爪以及逐漸變成微溫的、膠狀的、湯一般的、淒涼的果子凍。這時候結婚已像早餐一樣,失去了它原先的奢華的場面與美麗的裝飾。董貝先生的僕人們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從中得出許多道義上的教訓,在家裡喝早茶的時候感到十分後悔,所以到了八點鐘左右,他們就完全變得一本正經了;這時候珀奇先生從城裡生氣勃勃、愛說愛笑地回到這裡;他穿著白色的背心,唱著滑稽的小調,準備在這裡消磨一個晚上,並打算盡情地消遣消遣,可是他吃驚地發現他受到了冷淡的接待,並看到珀奇太太處在可憐的狀態之中,所以他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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