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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火車速度本身嘲笑著年輕生命的迅速過程,它被多麼堅定不移,多麼鐵面無情地帶向預定的終點。一股力量迫使它在它的鐵路——它自己的道路——上急馳,它藐視其他一切道路和小徑,衝破每一個障礙,拉著各種階級、年齡和地位的人群和生物,向前奔駛;這股力量就是那耀武揚威的怪物——死亡!
它尖叫著,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向遠方開去;它從城市出發,穿進人們的住宅區,使街道喧囂活躍;它在片刻間突然出現在草原上,接著鑽進潮溼的土地,在黑暗與沉悶的空氣中隆隆前進,然後它又突然進入了多麼燦爛、多麼寬廣、陽光照耀的白天。它尖叫著,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向遠方開去;它穿過田野,穿過森林,穿過穀物,穿過乾草,穿過白堊地,穿過沃土,穿過粘泥,穿過岩石,穿過近在手邊、幾乎就在掌握之中、但卻永遠從旅客身邊飛去的東西,這時一個虛幻的遠景永遠在他心中緩慢地隨他移動著,就像在那個冷酷無情的怪物——死亡的軌道上前進一樣!
它穿過窪地,爬上山崗,經過荒原,經過果園,經過公園,經過花園,越過運河、越過河流,經過羊群正在吃草的地方,經過磨坊正在運轉的地方,經過駁船正在漂流的地方,經過死人躺著的地方,經過工廠正在冒煙的地方,經過小溪正在奔流的地方,經過村莊簇集的地方,經過宏偉的大教堂高高聳立的地方,經過生長著石竹、狂風反覆無常地有時使它表面平順光滑、有時又使它興波起浪的蕭瑟淒涼的荒原;它尖叫著,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向遠方開去,除了塵埃與蒸汽外,不留下其他任何痕跡,就像在那個冷酷無情的怪物——死亡的軌道上前進一樣!
迎著風和光,迎著陣雨和陽光,它轉動著,吼叫著,猛烈地、迅速地、平穩地、確信地向遠方開去,向更遠的地方開去。巨大的堤壩和宏偉的橋樑像一束一英寸寬的陰暗的光線閃現在眼前,然後又消失了。它向遠方,更遠的地方開去,向前,永遠向前地開去,瞥見了茅舍,瞥見了房屋、公館、富饒的莊園,瞥見了農田和手工作坊,瞥見了人們,瞥見了古老的道路和小徑(當它們被拋在後面的時候,看去是那麼荒涼,渺小和微不足道——它們也確實如此——)、在難以制服的怪物——死亡的軌道上,除了瞥見這些東西之外,又還有什麼別的呢?
它尖叫著,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向遠方開去;它重新投入地面,以狂風暴雨般充沛的精力和堅韌不拔的精神向前奔駛;在黑暗與旋風中它的車輪似乎倒轉,猛烈地向後面退回去,直到射向潮溼的牆上的光輝顯示出,它的頂部表面正像一條湍急的溪流一般向前飛奔過去。它發出了歡天喜地的尖叫聲,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又一次進入了白天和經過了白天,急匆匆地繼續向前賓士著;它用它黑色的呼吸唾棄一切,有時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停歇一分鐘,一分鐘以後他們就再也看不見了;它有時貪婪無厭地狂飲著水,當它飲水的噴管還沒有停止滴水之前,它就尖叫著,呼吼著,卡嗒卡嗒地響著,開向紫紅色的遠方去了!
當它急急匆匆、不可抗拒地向著目標賓士的時候,它尖叫、呼吼得更響更響了;這時它的道路又像死亡的道路一樣,厚厚地鋪蓋著灰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黑暗了。在很下面的地方是黑暗的水池,泥濘的衚衕,簡陋的住宅。附近有斷垣殘壁和坍塌的房屋,透過露出窟窿的屋頂和破損的窗子可以看到可憐的房間,房間中顯露出貧困與熱病的各種慘狀;煙塵、堆積的山牆、變形的煙囪、殘破的磚頭和廢棄的灰漿,把畸形的身心關在裡面,並且堵擋住陰暗的遠方。當董貝先生從車廂窗戶望出去時,他沒有想到,把他運載到這裡來的怪物只不過是讓白天的亮光照射到這些景物上面,它沒有製造它們,也不是它們發生的原因。這是恰當的旅程終點,也可能是一切事物的終點——它是多麼破落與淒涼。
因此,當他沿著那條思路想下去的時候,那個殘酷無情的怪物仍然出現在他眼前。一切事物都暗淡地、冷酷地、死氣沉沉地看著他,他也同樣地看著它們,他到處都看到與他的不幸相似的地方。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毫無憐憫心地慶賀著對他的勝利,不論這種慶賀採取什麼形式,它都傷害與刺痛了他的高傲與妒嫉心;特別是當它與他分享他對那死去的孩子的熱愛或參與他對他的回憶的時候,他的痛苦就格外強烈。
在這一次旅行中有一張臉孔經常出現在他的浮思漫想之中;前一天夜間他曾看見它,它也看見他,它上面的兩隻眼睛雖然被淚水弄模糊了,而且立即被兩隻發抖的手捂住了,但是卻覺察到了他的靈魂。他在旅程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