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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開門簾,第一眼便看到一具躺在床上的屍體——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變成了醬紫色,它們凝固在面孔上,只露出半個鼻尖。屍體的上身裸露,可以清晰地見到脖底鋼絲的勒痕,在他的小肚子上,粘著一張黃色的紙片。
不用說,這又是疤面殺手的作案風格。
秦歌呆呆地凝視著屍體,隊裡其它同志也都圍過來,對著屍體怔怔出神。好半天,秦歌才驀地叫一聲:“帶王磊過來,確定死者的身份。打電話叫法醫,勘察現場!”
這些最基本的刑偵常識,隊裡這些老刑警竟然都像忘記了。秦歌知道,就算再恐怖的屍體都不會讓這些人反應遲鈍,那是什麼讓這些久經沙場的老江湖發怔呢?是不是現在,在每個人心裡,都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
秦歌拋下眾人,到外面上了自己的車,開動的一瞬間,右首的車門開了,賀蘭冒出頭來:“秦隊上哪兒,你不等王磊認人了?”
秦歌搖頭:“死在這裡頭的,除了陸士新還能有誰。”
“那你現在去哪兒?”
“我上哪去還用跟你彙報?”秦歌不耐煩了,說話的語氣也提高了許多,“別成天跟著我,我不是三歲孩子,你也不是幼兒園阿姨。”
賀蘭怔一下,脹紅了臉,分辨道:“那是隊長安排的,你以為我想跟著你。”
秦歌像吃了槍藥:“別拿隊長壓我,我老子也沒這樣管過我。我現在告訴你,我回家睡覺,你要跟,自己打車過去。”
車門“迸”地關上,旋即揚長而去,留下賀蘭站那兒半天沒動地方,抽兩下鼻子,還擠出兩滴眼淚來。
12
車子已經沿著環城路跑了兩圈,天黑了,燈亮了,城市的夜晚,像一朵綻放的花。
秦歌以前沒事的時候,喜歡開著車,慢慢在夜的街道上遛達。街兩邊的霓虹與步履從容的行人,還有眾多違章佔道經營的商販們在人行道上的吆喝聲,都能讓他感受到一種極濃的生活氣息,還有對自己工作的自豪——保一方平安,本來是警察的職責。
但是,警察也不是萬能的,也許有些時候,他們也會感到很無奈。
還記得小時候,曾聽家邊的老人講過,一到夜裡,會有許多白天裡不能出現的東西,開始四處遊蕩。它們也許是些心懷鬼胎的人、夜晚出來覓食的動物,也或者,是些早已死去的鬼魂。在夜晚,你不能提到它們的名字,否則,讓它們聽到,它們便會來到你的身邊,帶給你意想不到的災難。所以,貓城人習慣把那些在夜晚遊蕩的東西稱為夜行者。
——夜行者,行走在夜間,你知道它們要去做些什麼?
秦歌從來沒有懼怕過夜行者,包括小時候聽家邊的老人說起時。別的孩子露出恐懼的神色,而他,則豪氣雲天地道:“如果夜行者出來害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它們。”
若干年後,他穿上警服,回想小時候的豪言壯語,常常會莞爾一笑,但同時,愈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堅決不讓“夜行者”為害這個城市。
而現在,他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也許,這世上真的有種“夜行者”,是你永遠也抓不住摸不著的。
秦歌的車停在路邊,他下車舒展一下筋骨,一抬頭,看到了不遠處佇立的古城門。古城門是江州區最悠久的一處歷史遺存,秦歌恍惚了一下,好像在奇怪自己怎麼把車停在了這個地方。
他記起杜剛的家就在古城門下面的一條小巷裡,去年秋天杜剛投案後,他曾經帶人搜查過他的家。現在,依稀還記得那個狹窄的院落、黑磚的牆面、門前小小的迴廊和頂上寬大的屋脊。
秦歌呆呆地站著,似乎聽到了前方黑暗裡隱隱的召喚。
古城門下的小路蜿蜒曲折,至今仍然保持著青石板街面的古樸風格。秦歌慢慢走下去,心情變得格外沉重。杜剛的案子,經過了半年多,雖然又搞清楚了一些問題,特別是發生在杜剛身上的經歷,但是,依然還有很多地方,不能找到圓滿的解釋。
悲慘的經歷可以導致人的精神異常,但是,杜剛最初犯案卻遠遠早於杜雲被燒死,那麼,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第一次拿起鋼絲,那麼殘忍地奪去別人的生命?杜雲慘死之後,他為什麼不立即為妹妹報仇,卻偏偏要在死後,才殺死譚川和陸士新?
更大的疑問是,難道杜剛真的死而復生?他用指甲在身體上劃出的再生符,難道真的具有某種神奇的力量?
秦歌想起中國古典神話裡,確實有些死而復生的故事。它源於古老的靈肉分離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