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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手伸到他的鼻間,發現氣息微弱。
車子疾馳,向著市區的方向。此時暮藹漸濃,遠處華燈初上,風從車窗裡湧進來,卻仍然吹不散秦歌與賀蘭心中的躁熱。
如果江明真是殺死譚川的兇手,那麼,對於他們來說,不僅僅是又破了件案子,而是去了心頭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但這注定只能是種美好的願望,車行中,賀蘭偶然回頭,只是想看一下躺在後座的江明,卻發現他的頭後仰,襯衫的領子蓋不住脖子,露出上面清晰的一道印痕來。
秦歌正開著車,驀然聽到賀蘭叫一聲,嚇了一大跳。車子嘎然而止,秦歌回身,看著江明脖子上的印痕,一時間竟看得呆了。邊上的賀蘭沮喪地回過身來坐下,卻聽到秦歌這時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
該死的頭疼又發作了,秦歌只覺得腦袋裡有股灼熱的力量在衝突,因為找不到一個宣洩的缺口,所以它們好像隨時都要炸裂開來。
如果這時候江明能夠說話,並且向秦歌講述昨夜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那麼,只怕秦歌的腦袋,真的要爆裂開來。
江南經歷的事,絕對匪夷所思。
他見到了死去的杜剛——已經死去的疤面殺手,復活了。
10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江明以前非常不喜歡啤酒那味兒,但現在,冰冷的啤酒順著喉嚨下去,除了甘甜,還讓他的全身都感到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所以,這晚他醉了,後來離開酒吧走在街上時,他不僅身子晃來晃去,連方向都辨別不清了。
他沒想過要回家,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時候該往哪裡去。
今晚是杜雲一週年的忌日,而江明最大的願望,就是在今天能夠醉死。
他忘不了去年的今天,也是這樣空氣裡瀰漫著花香的夜晚,他跟杜雲走在街上。他們剛剛去了迪廳,跳得渾身是汗,街上的風雖然很快吹乾了汗漬,但他倆的心裡,卻還火熱得像燃燒著十顆太陽。
他們在街道中央牽著手走;他們轉到濃陰處,緊緊地擁抱。
他發現杜雲的鞋帶開了,彎下腰輕輕替她繫上。
風吹過來,夏天的落葉從杜雲的髮際飄過,他們都沒有發現,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正悄無聲息地向他們馳來。
噩夢開始,幾個凶神惡煞樣的惡棍搶走了他深愛的女孩。
哭號,掙扎,落葉輾在腳下,杜雲像汪洋中一葉小舟,很快就駭浪吞沒。
江明一年後站在街道上想,那時候自己在幹什麼呢?回首往事竟是如此痛苦,如果時光倒流,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那麼,他一定會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衝上去,哪怕血濺五步,命喪當場。
他再沒有那樣的機會了,所以,等待他的,只有無盡悔恨與痛苦的日子。
這晚,醉酒的江明似乎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睜著恐懼的眼睛看著擋在面前的人。那些人在他眼裡都是惡魔,身上充滿了邪惡的力量。他在這些力量下瑟瑟抖動,心裡只想著遠遠地逃開,永遠地避開這些惡人。
他忘了不遠處,還有個深愛他的女孩等待他救她於危難之際。
往事是把刀,早已深深刺進他的心臟。江明覺得自己其實早已死去,在那個杜雲被駭浪吞沒的夜晚。現在仍然活著,不過是上天對他的懲罰,那一刻的懦弱,需要他用一生的痛苦,來完成生命的救贖。
醉酒的江明跌倒在路邊,他剛踉蹌著爬起,又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江明。”忽然他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這聲音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它好像就響在耳邊,又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他慢慢轉過身來,看到自己身後,果真站著一個男人,三十多歲年紀,面色煞白,骨架挺大,人卻削瘦。留著寸頭,鬍子剛刮過,兩頰鐵青,大熱的天還穿著件天藍色西裝,白襯衫,藍底小碎花領帶。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眉峰微皺,好像帶著些責備。
“哥。”江明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隨即,意識被喚醒,風吹過來,他的頭皮有些發麻,整個身子在瞬間,像是沉入了寒冷的海水中,刺骨的涼。
——他面前的男人,赫然正是已經死去的杜剛。
夜行者(16)
江明毫不懷疑杜剛早已死去,當得知他就是讓貓城人惶惶不可終日的疤面殺手後,他的噩夢裡便開始增加了些新的內容。他跟杜雲交往三年多,對杜剛也並不陌生,只知道他性格鬱悒,不喜言談,這多少讓他在面對這個女朋友的哥哥時,有些拘謹。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