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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貨,就怕貨比貨”。漢陽鐵廠出產的鋼材不知何故,看樣子挺好,可是中看不中用,質量非常脆,動輒就要斷裂,與外國進口的鋼材實在不可同日而語。這麼一來人家就有話講了,你盛宣懷扛著朝廷和王文韶(李鴻章的繼任者)的大牌子,責令各地督撫必須購買國產的鋼鐵材料,尤其是各地正大力舉造鐵路,清廷命令必須要買漢陽廠出產的鋼軌,以挽回利權,但是你的質量不行又作何講?鋼軌一再斷裂,經常更換費時費力且不說,成本必然上揚,更危險的是要是出了車禍,弄得處處慘案,那誰還敢乘火車·無人敢乘敢用,此鐵路辦之何用?此漢陽鐵廠又辦之何用?盛宣懷為此大傷腦筋。
人云“禍不單行”。正當盛宣懷為礦務、鐵路等實業忙得心力交瘁的時候,他的老父親盛康去世了。按照清代舊制,父親去世要回家守制的,曰“丁憂”。在回家守制期間,一切官職公務均要交付掉,這下可給了袁世凱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趁機安插親信,把電報總公司及輪船招商局的實權奪了去,而這樣一來,正在嗷嗷待哺的漢陽鐵廠就像沒了孃的孩子,日子又難過起來。過去鐵廠借錢,是盛宣懷從中操持,並以輪、電二局作為擔保,而袁世凱拿到了輪、電二局後就宣告,以後不可以借錢給鐵廠,更不允許以其資產為彼作抵押,盛、袁間的矛盾即以此始。
產品質量,實乃企業的生命線,盛宣懷立志非要把問題的癥結找出來不可。他弄不明白,—樣是煤是鐵砂,一樣是洋人技術和西式機器裝置,為什麼洋人煉出來的產品就優質,而我們煉出來的就不行呢·國內聘請的洋人技師也講不清其中所以然,那麼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派人跑到國外洋人的鍊鋼廠裡去偵察,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對照,看看究竟有什麼不同,問題究竟出在哪。
1902年就在他的老父盛康去世的那個月,心力交瘁的盛宣懷,病中提筆向清廷打報告,要求派員出國考察,他在《鐵廠派員出洋片》中申訴:“……製造必取法於人,耳聞不如目見,臣久思親赴各國一觀其佈置而未得其暇,只得遘派妥員代往考查。茲查有總辦湖北鐵廠三品銜候選郎中李維格,心精力果,體用兼賅,本來諸熟方言,近復留心工學,臣與李維格堅明約束,鐵廠之成敗利鈍,悉以付之……臣已代籌資斧派令該員帶同洋工程師一名,剋日馳赴日本,先閱其新開鐵廠,即由日本放洋赴泰西各國,遊歷各廠,究其工作精奧之大端,彼何以良·我何以楛?彼何以精?我何以粗?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為派李維格出洋考察,還專門向朝廷打了報告,可見此事非同小可,關係到成敗大計。
第三章 洋務巨擘(10)
李維格(字一琴,繼鄭觀應之後出任漢陽鐵廠總辦),與盛宣懷為生死至交。他不僅精通英文法文,於近代洋務諸事悉心精研,尤其工科知識淵博,又辦事認真,作風踏實,盛宣懷認為是個可依賴、重用之才。其他洋務派大官也看到了他的使用價值,清廷商部和北方實業界巨頭周馥、周學熙父子,前後三次要求請調或借用李維格,都被盛宣懷“彈”回去。“三軍易得,一將難求”,“鐵政關係製造,各國視為強弱關鍵,中土僅此一廠一礦,若為大局計,似未便聽其蹉跌也”,李維格是位鐵廠之“將”,豈能隨意擱置?
李維格果真不負厚望,考察國外各廠後,經總結和對比,終於找出了漢陽鐵廠鍊鋼技術上的癥結。原來中國國產鋼材易脆、易斷裂的原因是礦石含磷太多,因而在冶煉的過程中,就理應採取去磷法。而漢陽鐵廠當年由張之洞舉辦時,卻忽略了這樣一個關鍵性的技術問題,所採用的機爐,都屬使用酸法,這麼一來,不僅不能去磷,反而情況更糟。這一南轅北轍式的戰略技術錯誤,使中國的鋼鐵工業“糜去十餘年之光陰,耗盡千餘萬之成本”,損失慘痛之極。原因自然是自己不懂技術,只好相信洋人,而洋人的技法竟如此不可靠,誰知是“掛羊頭賣狗肉”,還是根本就在故意擾亂、陽奉陰違,依據背後人的指示在行事·事過一百年之後來看這個問題,不能不引起人們的懷疑:連李維格這個非內行都能解決的問題,難道那些內行的洋技師真的解決不了·無論是張之洞還是盛宣懷,當初都是花重金聘用他們的,然而問題真正的解決,還是盛宣懷派李維格出洋之後,才弄清了真相。中國鋼鐵工業起步之艱難,由此可見一斑!
李維格一行赴歐考察,“方若夜行得燭”,情況一目瞭然。他回國後立即向盛宣懷建議,購置新機,改造舊爐,將原來的貝色麻酸法廢棄,改用馬丁鹼法之爐,同時改進工藝,以去磷質。這樣,就使“十餘年未解之難題,一朝渙然冰釋”。從李維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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