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是臨窗放了張琴桌,靠牆是多寶閣書架,書案在東西間的中間,粉彩花卉的大缸,姐姐書房裡插著畫軸,她的書房卻冬天養著一缸金魚,夏天養著一缸睡蓮。
如今正值初夏,只有巴掌大小的幾片蓮葉浮在水面,幾尾黑金相間的金魚在葉底搖曳。
她熟門熟路地在書案旁的抽屜裡找出包魚食,低了頭餵魚。
魚兒湧過來,蕩起一層層的水波。
周少瑾莞爾。
突然一顆石子落在缸裡,水花四濺,打溼了周少瑾的衣襟。
她轉過身,就看見一個穿著青布直裰,插著青竹簪子的白淨少年正趴在書房的窗臺上朝著她嘻嘻地笑。
“詣表哥!”周少瑾失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沔大舅舅只有兩個兒子,長子程誥,次子程詣。這個趴在她窗臺上的少年正是程家四房的二爺、十五歲的程詣。
他笑著翻身跳進了周少瑾的書房,道:“你真的病了嗎?我怎麼瞧著你好好的。你不會是不想跟著沈大娘讀書,所以裝病吧?”
周少瑾腦海裡卻浮現他那年因為科舉不利躲到她在大興的田莊大醉一場的苦澀模樣。
那是她對他最後的印象。
也是那次,她知道四房和長房翻了臉,四房科舉上沒有了人指點,仕途上沒有了人提拔,沅二舅舅在一直七品的位置上沒有挪地方,誥表哥的路走也走得很艱難,直到二十七歲才金榜題名;程許酗酒,筆都拿不穩,眼看著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二房的程識想接管族譜;長房想推出程渭的兒子程讓,程許的母親袁氏卻不答應;三房的程證兩面三刀,左右逢源,攪得家裡不得安寧;五房沒有了長房的約束,開始悄悄變賣祖產,四房知道了說不上話,三房知道了卻不說,只瞞著長房和二房……這個家遲遲早早是要散的!
可誥表哥考中了庶吉士的時候來探望她時卻什麼也沒有提……
周少瑾望著那張青春少艾,神采飛揚的面孔,心裡柔軟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她輕笑道:“你為什麼好好的大門不走要從窗戶裡跳進來?你是不是又逃課了?小心我告訴外祖母。”
程詣嘿嘿笑,大馬金刀往她屋裡的太師椅上一坐,道:“守二門的姜婆子眼睛賊亮賊亮的,我進來一趟不容易。”又道,“你還去沈大娘那裡上課嗎?”
這件事周少瑾還沒有決定,但程詣顯然不是個能商量的人,她也沒準備和程詣討論這件事,索性避而不答,道:“你又從五房那邊的小花園裡溜進來的?”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她覺得說的就是程家五房。
程家是典型的江南耕讀之家,有“男子四十無子方能納妾”的祖訓。五房的大老爺程汶有個兒子程諾,他不納妾,就在外面包戲子養外室眠花宿柳,汶大太太開始是捻酸吃醋,後來是心痛銀子,每日裡就盯著程汶的動向,哪有心情再管家裡的事?家裡的中饋全交給了她信任的管事婆子,自己整天躺在床上裝病,家裡烏煙癉氣的,主不主僕不僕,沒有個規矩。
程詣幾個就鑽了這個空子,常借了五房內院的小花園悄悄帶著朋友進來鬥詩賽畫,飲酒作樂。這件事程家的長輩們都不知道,是她出事後,袁氏查抄九如巷,這才發現五房的二門已形同虛設。好在是二房只有程諾一個獨子,沒有女兒,沒有鬧出什麼事來。但丫鬟小廝管事之間不清不楚的事層出不窮,把袁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差點背過氣去,當著程家眾人的面和服侍的丫鬟婆子口不擇言地把汶大奶奶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時的周少瑾應該是不知道的。
程詣被嚇了一身冷汗,猛地坐直了身子,滿臉警惕地望著她,緊張地道:“你怎麼知道的?”說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嚷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程輅告訴你的!”他憤憤然地罵著程輅:“這個叛徒!說好了要保密的!他的嘴怎麼這麼碎,以後出去玩再也不約他了。”
程輅竟然也和他們在一起混?
周少瑾訝然。
記憶中當時袁氏查出了二房程語,四房程詣,五房的程諾和程家的旁支程舉,還有最後被他們拉下水的程許……卻沒有程輅。
現在想來,定是他們講朋友義氣,隱瞞了程輅。
不過二房的程語和二房的大爺程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房的大老爺程沂不怎麼管家裡的事,沂大太太又是個念阿彌陀佛的,程語和程識相差十歲,不管是學業功課還是吃穿用度都是程識管著,程語和程詣他們這樣瘋玩,程識不應該不知道才是!
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