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靖的身體還有些溫熱,但已經漸漸在涼下來。沈墨白低頭望著他,終於慢慢抬手,摘下了頸中的菩提珠。菩提珠還是不起眼的暗紫色,躺在瑩白的掌心裡,沒有半點動靜。沈墨白把手指放進嘴裡用力咬下去,一滴鮮紅的液體滴落在菩提珠上,像是滴在紙上一般暈了開去,在菩提珠表面泛起微紅的毫光。
門像是被風吹動,無聲地開啟,鐵鏈拖地的聲音愈發清晰起來,一聲近似一聲。沈墨白低著頭不去看床前,掌心裡的菩提珠在他無聲的唸誦中越發明亮鮮豔起來。突然之間風聲一響,平空裡似乎多出一條棍子,昏暗的光線中看來模模糊糊,可是結結實實打在沈墨白肩上,打得他往床裡直跌進去。只是在他跌出去的時候,手掌一翻,已經變成鮮紅色的菩提珠落在羅靖心口處,驟然發出一片金光。金光照得屋中一切都清晰了起來,沈墨白清楚地看見一條黑黝黝的鐵鏈向著羅靖頭上套下去,他脫口驚呼:“不!”呼聲未已,鐵鏈被金光一爍,竟然反彈回去,嗆啷一聲消失在半空中,消失之處憑空傳來一聲既驚且怒的低喝:“佛家真言!”
菩提珠發出的金光如同有形,將羅靖全身籠住。細看那金光竟是無數細小的金色梵文,在羅靖通身迅速流動。羅靖慘白如紙的臉漸漸添了血色,呼吸也悠長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金光突然消失,羅靖眼瞼微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羅靖睜開眼時只覺神清氣爽,隨即,昏倒前的事情躍入腦海,他猛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陌生的房屋之中,而床角上,沈墨白蜷成一團,抱著肩頭髮抖。羅靖對他伸過手去:“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這是什麼——”後半句話斷在喉嚨裡,他的手剛剛碰到沈墨白肩頭,沈墨白便是一顫,痛得叫了出來。羅靖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拉到身前,雙手一分扯開他的衣裳,只見肩頭上一道青黑的痕跡,不腫不破,只像是塗了一筆墨色,但他輕輕一碰,沈墨白便痛得眼裡含淚,拼命咬緊了嘴唇才沒有叫出聲來。
“這是怎麼回事?”羅靖避開那傷處,箍著沈墨白問道。
沈墨白用力眨去疼出來的淚水。羅靖上身一直是赤 裸的,因為軍醫之前不停地在用烈酒為他擦身降溫,不方便著衣。沈墨白看著他的胸口,引得羅靖也低頭看自己身上:“怎麼——嗯?”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擦了擦胸口——心窩處突然多了一塊紅痣,豆粒般大,血似的鮮豔。他記得自己身上是沒有什麼胎記的,至少這裡沒有。不過他擦了幾下都沒有什麼反應,也就拋開:“你這是怎麼了?”
沈墨白用手護住肩頭,垂下眼睛沒有說話。哭喪棒打出的傷透肌到骨,恐怕要疼上很久。羅靖沒得到他的回答,有些不耐:“說話呀!還有,大帥在哪裡?北蠻軍隊如何了?”
沈墨白沉默片刻,抬起眼睛來看他:“將軍將蜚獸之毒引入了河水?”
羅靖坦然點頭:“我只將那山谷中水帶了出來一點倒進河中。”
沈墨白復又垂目,半天才道:“北蠻軍中瘟疫大發,已經退兵了。聽說一路上人馬皆死,滿途屍骨。”
羅靖精神一振:“當真?”
沈墨白點點頭,補充道:“可是風向轉為西北,疫情在吳城之內,大約也已開始蔓延。”他說得毫無生氣,甚至有些心灰意懶——倘若他不曾看出山中疫氣,羅靖也斷不會知道蜚獸之事,也就不會引發這場瘟疫;可若是羅靖不用此法,丁蘭察被迫提兵與北蠻決戰,也會血流成河屍骨遍野……孰是孰非,他已然分不清楚了。
羅靖卻沒有這麼多想法,他只是為沈墨白的話一驚,隨即翻身下床:“大帥在哪裡!”
沈墨白搖搖頭:“碧泉公子在偏房裡,他和軍醫也染了疫,都病倒了。”
羅靖三步並作兩步往門外走,卻突然又停住,轉身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有辦法,是麼?”
沈墨白慢慢搖頭:“蜚獸之毒非一般瘟疫,普通藥草全然無效,我也不知該怎麼解。”
羅靖一把抓住他:“胡說!我也染了疫,你是怎麼治好我的,當然也能治好別人!”
沈墨白垂下頭,覺得疲憊不堪。菩提珠只有一顆,縱然其他人的病情不像羅靖這般嚴重,他也沒有地方去再弄一顆菩提珠來。他自幼身邊就總是陰氣不斷,全仗著這顆菩提珠驅除,現在失去了菩提珠,他忽然就覺得這房中似乎冷了起來。
羅靖看他臉上說不出的倦色,想他或者是不眠不休守了自己幾天,心裡忽然微微疼了一下,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累了?”
沈墨白尚未回答,小院的門已經被撞開,丁蘭察用浸著藥的帕子捂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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