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子喘著氣指點:“屬下看見他們似乎準備拔營後退了。”
丁蘭察精神一振,極目望去,果然北蠻大軍似乎在慢慢後移,只是隊形有些混亂。他死死盯著,在心中反覆分析北蠻是否佯退誘敵,最終還是求勝之心佔了上風,揮手道:“檢點兵馬,準備追擊。”
城門緩緩開啟,丁蘭察一身戎裝,已準備親臨戰陣。只是他□馬匹剛剛起步,旁邊突然有人高喊:“大帥不可出城!”丁蘭察詫異望去,只見隊伍邊緣的軍士已經扭住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一人,正是沈墨白。
丁蘭察眉頭一皺。大軍出行被阻,這是不吉利的,也就是知道沈墨白是羅靖帶回來的人,否則他早就下令拖下去斬了:“什麼事?”
沈墨白用吃奶的力氣掙開幾名軍士撲到丁蘭察馬前:“大帥萬萬不可出城。立刻關閉城門,大量準備防疫藥物。”
丁蘭察更是不解:“這是何意?”
沈墨白臉色蒼白:“北軍軍內瘟疫傳播,大帥如果率兵追擊,也會染病。如今天氣漸冷,風向即將轉為西北,大帥須得立刻準備防疫藥物,否則疫病傳播起來,吳城也要不可收拾!”
丁蘭察行軍多年,自然是見過發疫的。疫病傳染起來確實可怕,如果北蠻軍中確實大發瘟疫,那他確實不宜揮軍進擊,但北軍大營與吳城相隔三十里,北軍撤退,就離得更遠,若說一陣西北風也能傳播瘟疫,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當下雖然暫時不再出兵,卻也沒把沈墨白的話太放在心上,只派了十餘個探馬,去追蹤打探北蠻大軍的訊息。
探馬回來得甚快,說是北蠻軍中果然大發瘟疫,這一路上倒下的軍士馬匹不知有多少,幾乎是三步一人,五步一馬,屍橫遍野。照此發展,不等他們回到北蠻國中,大軍至少折損一半以上。
丁蘭察真是又驚又喜又疑又憂。驚的是哪裡來的瘟疫這般厲害,喜的是北蠻不戰而退且元氣大傷,疑的是沈墨白如何知道北軍發疫,憂的是若這瘟疫果然這般厲害,染疫的羅靖又如何是好?正在這裡想著,羅靖那邊送飯的軍士連滾帶爬地來報,不但羅靖未醒,軍醫和碧泉也病倒了。丁蘭察大驚之下便要去看,一踏出帳門,只覺冷風撲面,抬頭看一杆中軍大旗獵獵飛舞,西北風大作,突然想起沈墨白說的話。此時不由他不驚心,連忙召集軍中所有醫官,在全城採買治疫藥物。這一忙就是一夜,然而等到天亮時分,藥草剛剛採買到手,還未及煎煮後發給全軍將軍,城頭上已經抬下來十餘人,都是夜間值崗的軍士,一個個面色潮紅身如火炭——這一夜西北風,果然將瘟疫傳進了城來。
丁蘭察此時已將北蠻退兵的喜悅全部拋到了腦後。吳城不大,他的十二萬大軍進駐城中已是十分擁擠,再加上城中未逃走的百姓,一旦瘟疫傳播起來真是不堪設想。他一面令軍醫速速設法治疫,一面著人去叫沈墨白來,然而親兵出去找了一圈,回來說沈墨白不見了。
沈墨白當然沒有不見,他這時正在羅靖治病的小院裡。軍醫和碧泉都已經染疫病倒,外面的軍士又慌著去報丁蘭察,無人看守,他自然輕輕易易便進了來。
羅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嘴唇上全是高熱燒出的細小裂口,臉色是異樣的潮紅,沈墨白伸手摸摸他額頭,入手一片滾燙。這幾天,十幾副藥灌下去,就如同水沃石上,全然無效,反而連呼吸也漸漸微弱下去了。
沈墨白瞧了他一會,在床頭踏板上坐了下來,背倚著床,抱住了膝頭。他這麼呆呆坐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去看羅靖。羅靖還是那副樣子,只是呼吸有些亂了,時輕時重,漸漸有水泡破裂般的聲音。沈墨白看著眼前這張臉——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煞氣,翻起臉來真是冷酷無情;滿手血腥,甚至還有自己家人的鮮血,洗也洗不乾淨。可是,這張臉也會略微帶出一點溫柔,也會問他睡了幾天身上是不是痠疼;這雙手也會輕輕抱著他,那熱氣透過衣裳貼到肌膚,暖如深春。是這個人強行把他帶離了常州,卻也是這個人滿不在乎地不信他是什麼妖孽;是這個人把他關到俘虜營中去,可也是這個人,挺身而出擋在他前面,不讓別人傷他……
羅靖的呼吸漸漸變得短促,臉上那層高熱引發的紅暈也在漸漸退去,變為死一般的蒼白——沈墨白幾乎能看見他的三魂七魄漸漸脫離那具身體。菩提珠在手心裡捏得出了汗——大限已到。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
城中此刻儘管正在混亂忙碌之中,小院裡卻寂靜如死。寂靜到,能聽見門外突然響起的鐵鏈拖地之聲。沈墨白猛地打了個冷戰,飛快地爬上床去,不假思索地抱住了羅靖。
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