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3 頁)
的瘋子等少數人,任何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都逃避不了這個閹與被閹的隱喻。在日常生活中,全球化、媒體、消費以及大眾文化已經聯手打造了新的閹割機器,它們像毛細血管一樣遍佈生活的肌體。身體,政治,權利以及話語的內容、結構和運作方式也更加複雜隱晦。在這樣一個時代,無論左派還是右派的出場都顯得過於突兀和草率。
在閱讀中,本書關於閹宦的地圖越來越清晰,最後留給我們的聲音是“關注自我”,理論的考索最後變成了個體生命的問題。時值今日,身體,似乎既受壓抑,然而又透過醫學技術的手段重新受到強調。性顯然已經變成一個與生殖沒有直接關係的問題,但身體的訴求仍舊成為個人秘密的最大限度的表白。身體前所未有地叛逆,而精神前所未有地淪陷,——誰能說我們這個時代的一切都欣欣向榮?在青春行將老去之前,性,還是革命?是從此馴順,還是繼續抵抗那生活中不可預知的力量,在自由的閃電中發出令人戰慄的呼喊?本書的作者告訴我們,這一切,不僅是個觀念範疇,也是一個必須去實踐的行為範疇。我們在探討,一次又一次,話題在繼續,但永遠不能被解救,只希冀片刻的安慰。那些試圖提供某種定型的道德準則,或為現實消毒的具體建議是糟糕的,他們善良可嘉,但那些在空中飛舞的手指和飛濺的唾液,應該變成,富有啟發性的沉默。長久以來,我們太習慣去尋找一個框架宏大的、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比如辯證法)。我們早已習慣了絮絮叨叨、盡言無隱的說教方式,然而與文字最深厚的感情都是在沉默當中發生的。老圈已然越來越諳悉沉默或沉默的力量,在無數有著憤怒中年潛質的、喋喋不休、沸反盈天的朋友聚會中,老圈身上越發顯出一種靜謐的知識分子氣質。自大學畢業,倏忽六年已過,老圈本人的形象已經在小說、話劇、雜文、學術專著中逐漸隱匿消解,他開始沉靜起來。尼采所謂“以鷹隼的眼光打量存在的深淵”,蘭波所謂“深入一切,應付一切”,彷彿只有如此,我們短暫的人生,才能不斷地獲得重生?
對福柯的致敬(2)
話說回來了,一切不外乎一種理想。唯一可能的人性或主體永遠是具體的,是處在歷史的(一定時空中的)偶然事件的聯絡之中的,由生命力、知識體系與社會權力互相作用下的構成物。作為一個經年沉浸在思考藥酒裡的自由思想者來說,老圈的姿態總是顯得如此早慧老辣。作者的氣質決定了他的行文永遠也不會成為羅列事實、作出判斷的價值指南針。彷彿陌生的寒冬夜行人,老圈形銷骨立,他涉足的水域一片漆黑。在他一貫悲憫冷峻的筆下,一切都病入骨髓,亟待重建。當我們在時間的洪流中日益深陷的時候,他對種種病症的質疑、反諷,永遠新鮮的憤怒、敏感,依然令人眩暈。我至今迷戀老圈小說中那種有如音樂一般陌生的、悲憫之美。這個在行文中有著僧侶式嚴峻格調的傢伙,他自認為終其一生在虔誠地追尋儀式感,或忙碌地謀求大眾吃屎的真相。他喜歡讓自己的生活中充滿非黑即白、簡單直截的力量。他迷戀歷史中冷僻的封底經驗,他如此劍走偏鋒,貌似平靜的敘說背後隱藏著非常激烈的政治態度:革命與抵抗的聲音像暗流一樣潛藏在文字的書寫中。生命即鬥爭的藝術?從這個意義上說,老圈是激情澎湃的人,而非抵死纏綿的人。即使在一個偶然的場合,當你無意中闖進老圈的文字和磁場,你一定會為他近乎變態的偏執所吸引。
當然,我們絲毫也不會排除作者在思考過程中深刻的困難,以及未必經過周密推論的思考故障。閱讀之後,關於身體/閹宦/快感/性的疑惑與猶疑依然在場,但作者獨具手眼的見解自是無疑顯現無遺,我依然要為作者建立在嚴謹真誠思考之上的、俯拾皆是的生花妙筆和智性語言表示歎服。在閱讀此書的時候,和那些重拙的歷史教科書相比,作者顯然讓我們充分感受到思想的快樂,以及作者一貫靈巧而微妙的創造力。
2007…2…4於京師宿舍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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