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闖神道(第1/3 頁)
天書陵遠處隱隱有燈光,也能聽得到瀑布的聲音,但在陵南的神道周遭,很安靜,也沒有任何燈光,只是星輝照耀著這裡的山崖與直道,淺渠與石坪,只是那些星輝無法完全驅逐夜色,渠裡的清水漆黑如墨。
荀梅把視線從陵頂收回,望向神道,然後逐漸下移,來到涼亭,直至最後,落在亭下那人的盔甲上。
片刻後,他向涼亭走去,踏破渠裡的清水,彷彿攪動墨汁,濺起的水花卻是銀色的。
他要做什麼?難道他要闖神道?陳長生、唐三十六和折袖看著這幕畫面,心情變得緊張起來。
“前輩!”陳長生衝著荀梅道。
先前在草屋外的園裡,藉著星光,他看到了荀梅鬢間多了很多白髮,同情之餘,又多了很多擔憂。
荀梅停下腳步,轉身望向站在石坪外的那三名少年。
與陳長生三人想象的不同,荀梅的神情很平靜,沒有什麼惘然,更不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可憐人,微笑問道:“年輕人,有什麼事?”
陳長生看了眼涼亭,發現那位傳奇神將彷彿依然在沉睡,稍一猶豫後問道:“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登陵。”荀梅指著身後夜色裡的天書陵說道。
他沒有回頭,手指的方向卻沒有一點偏差,他的語氣很尋常,就像在說自己要回家,給人的感覺是,這條神道他已經走過了千百遍。
是登陵還是登臨,陳長生沒有聽清楚,但無論是哪個詞,意思都相同,這讓他和唐三十六、折袖都變得更加緊張。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陳長生總覺得在荀梅說出這句話後,夜空裡的星海彷彿變亮了一瞬,落在天書陵南石坪淺渠上的星輝變得濃了一分,涼亭下覆蓋著灰塵、看著很破舊的那件盔甲,也因此而亮了起來!更令他感到心悸的是,涼亭下的守陵人一直低著頭,盔甲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但在星光變亮的那一瞬,頭盔下方卻有一陣清風徐起,帶出了些許灰塵!
陳長生不敢再往那邊看一眼,哪怕是餘光,望著荀梅問道:“什麼?”
如果荀梅能夠戰勝涼亭下的守陵人,透過神道直接登上天書陵頂,那麼怎麼會在天書陵裡苦熬了整整三十七年?只怕早就已經來闖神道來,既然他始終沒有來,說明他自己很清楚根沒有什麼勝算。
是的,荀梅就算境界再如何深厚,又如何能夠過得了涼亭那一關?如果那人能夠被輕易戰勝,盔甲上如何會積了數百年的灰塵?哪怕荀梅曾經與王破、肖張齊名,又在天書陵裡觀碑三十七載,境界更加深不可測,可依然很難戰勝涼亭下的那人。
大陸三十八神將,汗青居於首位,這位在亭下坐了數百年的強者,只在五聖人與八方風雨之人,逍遙榜中人固然境界高深莫測,但無論是天涼王破還是畫甲肖張,也不敢說自己有資格挑戰他。
聽著陳長生的話,荀梅安靜了會兒,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認真說道:“謝謝你們。”
道謝的時候,他的目光在三個少年的臉上拂過。
折袖自出生經脈與識海都有問題,無時無刻都要忍受心血來潮的痛苦,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早就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但他沒有,這種少年的勇氣實在少見。陳長生炒青菜,煮飯蒸鹹魚,這種平靜心境他很嚮往,唐三十六在天書陵這樣神聖的地方大呼小叫,讓他看到了久違的青春的熱血。
荀梅沒有說什麼,但這便是他什麼要去登陵的答案。
今夜遇到的這三個少年,用勇氣、心志、青春,讓他醒了過來。
三十七年的天書陵觀碑歲月,就是一場夢,夢醒之後,總要做些事情。
“你們讓我醒了過來,我要去見真實,所以我要去登陵。”
荀梅再次指向身後夜色裡的天書陵,平靜而堅定。
“如果真的醒了……難道不應該是出天書陵去找王破一決高低?”唐三十六不解問道。
荀梅聞言大笑起來,笑聲迴盪在石坪上,讓渠裡那些如墨般的清水都微微顫抖。
笑聲漸低。他看著三名少年平靜說道:“我的敵人真的是王破嗎?”
陳長生和折袖隱有所悟,唐三十六也漸漸皺了眉頭。
“不,三十七年之後,我修道生涯的陰影,早就已經不再是他,而是它。”
荀梅繼續指著身後夜色裡的天書陵,微笑說道。
陳長生三人聞言微怔,然後沉默。無數年前,天書化作流火,落在這片大陸上,開啟民智,直至教會了人類修行,毫無疑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