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去陵南(第1/3 頁)
籬笆被推倒了,夜風能更痛快地進出,草屋四周的溫度變得更低了些,和灑落庭院的星光相比,屋裡那盞油燈顯得格外黯淡,陳長生走到院子裡,看著石上那名中年男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荀梅當年便是天賦驚人的強者,如今在天書陵裡觀碑三十餘載,一身修不知增長到什麼程度,自然知曉這幾名少年來到了自己的身後,說道:“不是不敢,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我知道現在還不如他,那麼出去又有什麼意義?”
折袖自幼被逐出部落,便是在戰鬥中生存成長,雖然知道這個中年男子實力境界極高,依然無法接受這種態度,沉聲說道:“沒有打過,又怎麼知道不如對方?把自己困在天書陵裡,難道就有什麼意義?”
荀梅的聲音變得有些寂寥:“我在天書陵裡已經三十七年,不與外界交流,放棄了少年時最愛的書畫,吃飯只求填飽肚子,睡覺只求保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觀碑悟道、修行冥想,但我依然沒有辦法追上他,我也很想知道,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你知道王破現在的境界水準?”唐三十六有些意外,說道:“我還以山中不知歲月,你會問我們。”
“每年大朝試結束之後,天書陵都會來新人,隔一段時間,師兄也會派人來看看我,我對別的世事不怎麼關心,不在乎誰當皇帝,但我很想知道王破的現狀,所以我知道他的現狀,每一年的現狀。”
荀梅站起身來,望向天書陵外的夜色和隱約可見的京都燈火,說道:“我進天書陵那一年,他是青雲榜榜首,接著我知道他進了點金榜,排在第二,後來他進了逍遙榜,再次排到了肖張的前面,我想那一刻他應該很高興才是。”
天涼王破,畫甲肖張,那是比陳長生他們更早一個時代的名人,和如今秋山君地位彷彿,已然是當今大陸的真正強者,荀梅來也應該和他們一樣擁有赫赫之名,卻因在天書陵裡觀碑,從未出去,從而漸漸被大陸遺忘,至少陳長生這樣的人就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一直留在天書陵裡,逍遙榜上肯定有你的名字,而且極有可能會排進前五。”唐三十六看著他說道。
荀梅轉過身來,看著三名少年說道:“前五……確實也已經很風光了,但終究不是第一,終究要排在他的後面不是嗎?”
唐三十六有些無法理解這種心態,說道:“那難道繼續留在天書陵裡,被世人遺忘,你才能得到平靜?”
“天書陵是可能,是我超越王破唯一的可能。”
荀梅眉間的那抹寒意越來越濃,卻並不令人畏懼,只是顯得愈發堅定:“只要我留在天書陵裡,繼續觀碑悟道,總有一天,我能成功地走到天書陵頂,徹悟天道真義,到那一天,王破如何還能是我的對手?”
庭院裡一片安靜,不知道什麼小動物從倒下的籬笆處鑽了出去,發出沙沙的聲音,似是在對這段話表示反對。
“前輩,這三十七年看了多少塊碑?”陳長生忽然問道。
聽著這個問題,荀梅微微皺眉,低著頭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最開始那一年,我用了三個月看懂了十七座碑,那年夏天下了好大一場暴雨,那之後速度就降了下來,到冬天的時候,又看了五六座?”
在天書陵裡三十七年,這段歲月實在太過漫長,以至於最早的那些時間裡的細節,他已經忘記了很多,需要很認真地回憶才能夠想起來。他認真地回想著曾經的雪與雨,說道:“第二年好像看了四座碑,第三年是三座?有些記不清了。”
他搖了搖頭,望向陳長生說道:“真的記不清總數了。”
“但很明顯,前輩觀碑的速度越來越慢。”陳長生猶豫片刻後說道:“恕我無禮,也許記不清這三十七年一共看了幾座碑,但應該能記住,已經有多少年沒能再讀出一座碑上的碑文來。”
荀梅身體微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滿是油汙的舊衣隨之在夜風裡輕顫。
“只用三個月的時間,便能讀出十七座石碑上的碑文,這種天賦悟性,實在是令人敬佩,非常了不起,相信如果那座石廬如果沒有被太宗陛下毀掉,我們應該會在上面看到前輩的名字,可是……”
唐三十六搖頭說道:“既然以的天賦悟性,只能走到這一步,何還非要繼續在這裡煎熬呢?我記得很清楚,王破當年在天書陵只看了一年時間,看了三十一座石碑便離開。”
荀梅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就像是急著表現自己的小孩子般,連聲說道:“我雖然記不住一共讀懂了多少座石碑,但我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