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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千戶著實也未想到,這小小的一個七品縣官竟貪了這許多,不算那些珠寶玉器綢緞布料,只後院起出的現銀,就足有一萬之數,心裡暗道一個造化,拔了這個眼中釘,又發了橫財,真真這信都縣的千戶當的好不實在。
尹二他爹這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正思量著鄭千戶的門路走不通,便去求求那幾個同年,只那幾個不是好求的,如今一副貪婪嘴臉,沒個幾千銀子打點恐成不得事兒,心裡正肉痛,他大兒便來道:“獅子街衚衕的宅子已收拾妥當,旁的還罷了,那個園子卻好,有幾處亭臺軒館未得名兒,不如兒子陪著爹去逛逛,起幾個雅緻有出處的名兒,也散散心。”
尹大這點兒真比尹二強,會拍他老子的馬屁,尹知縣平日在家最好個舞文弄墨,恨不得尋這麼個機緣,展展自己的才學,他兒子一句話可不正入了他的心,便暫丟開心事,跟著尹大去了。
到了門口先瞧見那臨街的門樓,只見粉刷一新,上頭懸掛紅燈,若入夜在此賞月吃酒,卻哪裡尋這樣一個神仙的消遣去,便暗暗點頭。
進了裡頭,那屋舍廊簷還罷,這院子的捲棚搭的真巧,拐過偌大一個假山洞子,便是歇山捲棚,一直通到裡頭,但見四周遍植花草,映著旁側幾顆翠綠長青的松柏,頗有一番紅綠之姿,正得了他的意,便細細遊賞了一番。
至後頭圍牆邊上,卻一眼瞥見牆下堆的幾顆木料,想是剩下的,先還沒當什麼,湊近一瞧不禁大驚,抬手指著木料問尹大:“這,這是從何處來的?”尹大忙道:“前些日子蓋那捲棚,沒尋得好木料,正巧仲華有門路,我去瞧了見是好東西,價又便宜,沒使多少銀子,便買了下來,真真一樁便宜買賣。”
他哪裡還洋洋自得,不想他爹喝罵一聲道:“混賬東西,只道貪了便宜,哪知這是破家滅族的禍事,你可知這是什麼東西?”
尹大心裡猶自不服,辯道:“不過就是皇木罷了,現如今用這個蓋房的老百姓都有呢,也沒見那個殺了頭,有什麼,偏爹這樣小心。”
他爹給他氣的直哆嗦:“你知道什麼,那些百姓用了,誰去理會,你爹身在官場,多少眼睛巴巴的盯著,稍有行差,被人參了一本便是大罪,莫說爹的官職,便是這條老命保不保得住都另說,去把那孽障喚來,待我底細問問緣由。”
尹大忙使去了,正巧在尹兒府門首堵上他,話說尹二那日跟馮來時去了芙蓉院吃酒取樂,見了那幾個新進的粉頭,卻都不愛,也不知著了什麼瘋魔,非瞧上了嬌杏兒。
馮來時底下勸了他半日無果,白等夜裡宿在了嬌杏屋裡,嬌杏兒也是沒法兒,眼瞅顧程哪裡指望不上,自己這年紀也漸漸大起來,尹二雖比不得顧程體面,好歹也算個官宦子弟,那日見他收拾的家裡頗齊整,便也動了意,且他家中只一妻一妾,又都不是得他意的,自己若能盤住他,或也是個歸宿,趕上他有心,兩下動意,便攜手入榻。
也不知尹二什麼心態,這一宿把嬌杏兒折騰的險些下不得床來,卻也著意依順著他,倒把尹兒給黏在了身邊兒,三天兩頭不得家去,這一晃便一個月過去。
雖他日日來,卻沒見要贖她出去的話兒,嬌杏不禁急起來,這日趁著酒醉情濃之時,挨在他身上道:“你我如此終不是個事兒,莫如你納了奴家去,也謀個長久夫妻,如今不提此事,莫不是惱著奴跟顧老爺的舊事?”
尹二聽了忙道:“這話從何說起,我豈是如此心胸狹窄之輩,況你在這裡也是身不由己,我豈會因過去之事著惱與你。”說著面露難色道:“既問起,我也不瞞你,如今手頭正緊呢,你娘指望你賺個養老的銀錢,贖身沒個千八也得二三百銀子,如今卻湊不得這些,你也莫急,我爹眼瞅升遷,到時銀子還不容易,只如今卻要稍待些時日。”
他一說這些,那嬌杏兒暗道,可不怎的,他老子如今任期已滿,眼瞅就要升上去,若謀個南邊兒的官兒,離了這信都縣,尹二哪有不跟去的道理,想那南邊煙柳繁華,到時尹二怎會還記得自己,倒不如這會兒貼他些銀子贖了自己出去,他心裡記著今日這番情意,日後也對自己上心些。
想到此,便道:“這有何難,不過銀子罷了,奴這些年在芙蓉園中倒也積下了些體己,你先拿去,明日給我娘也便是了。”
這尹二倒真沒想到嬌杏兒倒貼銀子也要跟著自己,先開頭他是想著得不到大姐兒,這嬌杏兒也算顧程蓄養過的biao子,在她身上尋一番樂子也算個補償,不想她曲意相承,弄的他有些丟不開手,隻手裡銀子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