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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把這麼多悲傷強加給你。我只是覺得聖誕節……很艱難。”
“哦,亨利!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這兒,我寧可知道這些事情——因為,你總是無緣無故地出現,然後就消失了。如果我知道一些事情,關於你的生活,那樣你看上去就更……真實了。就算是可怕的事情……無論你講多少,我都願意聽。”愛麗西亞在樓梯口叫著克萊爾。該讓克萊爾回家慶祝聖誕了。我站起來,我們小心地接吻,然後克萊爾應道:“來啦!”她給了我一個微笑,然後跑上樓梯。我把椅子重新頂在門後,獨自迎接一個漫漫長夜。
……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六(亨利二十五歲)
亨利:白天的聖誕音樂會演出後,我打電話問爸爸是否要我過去陪他吃晚飯,他帶著幾分做作的熱情邀請我,我推脫了,他也鬆了口氣。今年德坦布林家族“官方”的悼念日將在幾個地方同時舉行,金太回韓國看她的姐妹了,我便負責幫她澆花灌草,接收信件。我打電話叫英格里德·卡米切爾出來,她卻輕快地提醒我,今天是聖誕夜,有些人要回家孝順父母。我翻遍我的通訊錄,大家不是出城了,就是和前來拜訪的親戚待在一塊兒。我也許應該去看看祖父母,然後我又想起他們此時正遠在佛羅里達。下午兩點五十三分,店鋪開始關門了,我在艾爾酒廊裡買了瓶杜松子烈酒,把它塞進大衣口袋,然後在貝爾蒙特車站跳上地鐵,前往市中心。這是個陰冷的下午,車廂裡只有一半的乘客,大多都是家長帶著孩子進城看馬費百貨公司的聖誕櫥窗①馬費百貨公司自上個世紀以來,在每一個聖誕節總能贏得孩子們的歡心。馬費百貨公司創立於1852年,1897年新上任的陳列部經理亞瑟·弗萊瑟非常倡導櫥窗展示,之後櫥窗展示就成了馬費百貨公司最大的特色。特別是聖誕節的櫥窗,對芝加哥人的意義非同一般。,再趕去水塔廣場做最後的大采購。我在魯道夫站下了車,向東邊的格蘭特公園走去。我在IC線的天橋上站了一會兒,拿出酒來喝,然後我又走到溜冰場。幾對男女,還有一些孩子正在溜冰,他們相互追逐,有倒著滑的,有滑8字的。我租了雙尺碼差不多的溜冰鞋,繫上鞋帶,走進場子裡。我沿著溜冰場繞圈,輕鬆從容,什麼都不想。重複,動作,平衡,冷風,感覺很不錯。太陽正在西沉,我滑了大約一個小時,還了溜冰鞋,套上靴子,繼續前進。
我沿著魯道夫大街往西,拐到密歇根大道再向南,經過芝加哥美術館,門口的獅子戴上了聖誕花環。我沿著哥倫布大街走,格蘭特公園裡空空如也,只剩下幾隻烏鴉,在傍晚微微發藍的雪地上闊步,盤旋。路燈把頭頂的天空映成了橘黃色,湖那邊的天空則是一片深深的蔚藍。在白金漢噴泉邊,我站立良久,看著成群的海鷗時而繞圈飛翔,時而下沉爭搶路人餵食的麵包,直到冷得再也無法忍受。一名騎警一度騎著馬,緩緩繞了噴泉一週,然後氣定神閒地向南巡邏去了。
我走著,靴子並不防水,儘管穿了好幾件毛衣,對於不停下降的氣溫,我的大衣還是太單薄了。我也沒有足夠的脂肪,每年十一月到次年四月間,我總會覺得冷。我沿著哈里森大街,來到國立街。我經過太平洋花園教會,無家可歸的人為了投宿和食物聚集一堂,我想,今晚他們吃些什麼?收留所裡是否也有歡慶呢?沒有汽車。我也沒有手錶,估計已經七點了。最近我對時間的感覺有點特別,彷彿時間在我身上走得比別人慢一些,一個下午猶如一整天,一程地鐵彷彿一場史詩之旅。今天更是冗長不堪,整天我都一直努力不去想媽媽,想那場車禍,想所有的一切……可是現在,在夜裡,我走著,這些念頭全都追上了我。我餓了,酒已經喝完了,人也快走到亞當斯街了。我盤算了一下口袋裡剩下的現金,然後決定去貝格豪夫②貝格豪夫餐館(The Berghoff Restaurant)誕生於1898年,一家家族經營超過100年的德國飯店。,那家啤酒鼎鼎有名的老牌德國餐館。
貝格豪夫溫暖又喧鬧。已經有不少人了,吃著的,站著的,貝格豪夫傳奇的侍者們神情莊重地往返於廚房和餐桌之間。我排在候餐的隊伍中,前後都是唧唧喳喳的家家對對,我開始逐漸融化。終於我被引到主廳後的一張小桌旁。我點了黑啤,一盆鴨肉香腸佐雞蛋麵疙瘩。菜端了上來,我細嚼慢嚥,把沾在麵包上的醬汁都吃光了,才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是否吃過午飯。真好,我學會照顧自己了,我不再是傻瓜了,我記得吃晚飯了。我靠在椅背上掃視四周,高高的天頂、深色的鑲板和壁畫上的小船下面,正在共進晚餐的中年伴侶們。他們整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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