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襪帶(在所有人當中,居然是本接到了)。樂隊開始演奏《搭乘A字號列車》①①《搭乘A字號列車》(Take the A Train),是比利·斯特雷霍恩(Billy Strayhorn)創作的一首經典的爵士歌曲,其內容圍繞穿越紐約的地鐵線而寫成。這首歌后來成為艾靈頓公爵的主打歌。,人們翩翩起舞。我和克萊爾、金太、愛麗西亞、查麗絲分別跳過一輪之後,輪到了海倫,她可是個炙手可熱的尤物。克萊爾被高梅茲摟著,我漫不經心地陪海倫轉著圈,看見希麗亞·阿特里把高梅茲支走,高梅茲也順應把我趕走。當他抱著海倫轉到別處去後,我則混入了吧檯的人群中,欣賞克萊爾和希麗亞的舞姿。本過來找我,他喝著蘇達水,我要了杯伏特加湯尼。本把克萊爾的襪帶纏在自己的胳膊上,好像戴孝似的。
“那是誰?”他問我。
“希麗亞·阿特里,英格里德的女朋友。”
“真奇怪。”
“是啊。”
“高梅茲那傢伙怎麼了?”
“什麼意思?”
本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轉過頭去,“沒什麼。”
(晚10∶23)
克萊爾: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彼此親吻、擁抱,一路走出會所,啟動那輛噴滿了刮鬍膏、後面還掛了一串易拉罐的汽車前進。我在露珠客棧②②露珠客棧(Dew Drop Inn),美國連鎖汽車旅館。門前停了車,這是銀湖邊一家俗氣的小汽車旅館。亨利睡著了。我出來,辦完入住登記後,請前臺的小夥子幫忙把亨利扶進房間,他把他放倒在床上,又幫我們把行李也搬了進來,他瞥了一眼我倆的禮服和不省人事的亨利,嬉皮笑臉地看著我。我付了小費,他離開了。我脫下亨利的鞋子,又鬆開他的領帶。接著我把自己的裙子也脫下來,放到椅子上。
我站在浴室裡,穿著拖鞋刷牙,身體瑟瑟發抖。鏡子裡的亨利正躺在床上打呼嚕。我吐出滿口的牙膏沫,漱了一遍嘴,突然想到一個詞:幸福。我終於領悟出:我們結婚了。不管怎麼說,起碼我結婚了。
我把燈熄滅,吻著亨利向他道晚安,他滿身的酒氣中混雜著海倫的香水。晚安,晚安,別讓臭蟲咬了。然後我睡著了,沒有做夢,幸福地睡著了。
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五日,星期一(亨利三十歲,克萊爾二十二歲)
亨利:婚禮後的第一個星期一,我和克萊爾一起去了芝加哥市政廳,在法官的公證下結婚。高梅茲和查麗絲是見證人。後來,我們又一同去了查理快馬①①查理快馬(Charlie Trotter�s);被喻為世界上最好的餐廳之一,是芝加哥城裡僅有的兩家五星餐廳之一……這家餐廳可真貴,菜餚的擺設可以跟飛機頭等艙或是極簡主義的雕像比擬。值得慶幸的是,每一道菜餚都像藝術品,而且口味一流。每當一道菜上桌,查麗絲便趕緊拍照。
“婚後感覺如何?”查麗絲問。
“我真的覺得自己是結過婚的人了。”克萊爾回答道。
“你們可以繼續結,”高梅茲說,“可以嘗試各種不同風格的婚禮,佛教的啦,裸族的啦……”
“那不會犯重婚罪?”克萊爾吃著些草綠色的東西,上面有好幾只大明蝦,彷彿一群正在讀報紙的近視老頭。
“我想,針對同一個物件,你應該完全有權利想結多少次就結多少次。”查麗絲說。
“你是同一個物件嗎?”高梅茲問我。我正在吃一種上面蓋著金槍魚生魚片的玩意,那些細薄的魚片,剛碰到舌頭就化開了。我品味了良久才回答:
“是的,而且還不僅僅是。”
高梅茲咕噥了幾句禪宗心印之類的話,可克萊爾卻微笑著向我舉起酒杯。我倆的杯子彼此相碰:一聲精巧的清鳴在餐館的鼎沸人中發散開去。
就這樣,我們結婚了。
一隻很小的鞋子
……
一九九六年,春季(克萊爾二十四歲,亨利三十二歲)
克萊爾:我和亨利結婚快兩年了,還沒有談論過生孩子的問題。我知道,亨利對這一前景並不樂觀。我一直不想問他,也不想追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因為我害怕他已經看到未來的我們是沒有孩子的,我就是不想知道。我也不願意去想亨利的問題是否會遺傳,是否會擾亂生育的程式。就這樣,很多重要的相關問題,我都不去想了,我整個人都陶醉在孩子的念頭裡:他長得很像亨利,黑頭髮、炯炯有神的眼睛;或者面板和我一樣白,有股奶香、爽身粉和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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