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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在城裡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這證實皮特利諾所說的,詩歌在市民面前總是行不通的。
克羅波爾把原先畫著美女的招牌掛在他的臥室裡,以補償他那位不出名的畫家的損失,這使得克羅波爾太太每天晚上脫衣時看到那張畫都要臉紅,
這就是這個尖山牆旅店招牌的來歷,這就是梅迪西絲旅店在生意興隆後不得不擴大成我們已經描繪過的四邊形房屋的來歷;這就是為什麼布盧瓦有一家“梅迪西絲”旅店,這家旅店老闆叫克羅波爾,專職畫師叫皮特利諾的來龍去脈。
第六章 陌生人
克羅波爾老闆的旅店就這樣掛出招牌,出了名,生意一天比一天興隆。
克羅波爾將來不見得會發大財,卻有希望將他父親遺留給他的一千金路易翻一番,另外還可以把他的房子和資產賣個千把路易,最後他希望能輕輕鬆鬆地象城裡的有產者一樣過舒服日子。
克羅波爾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他得知國王路易十四駕臨的訊息,高興得要發狂了。
他,他的妻子,皮特利諾,還有兩個廚房小廝立即把鴿棚、家禽飼養場和兔窩裡的所有居民全都抓起來,在“梅迪西絲”旅店的院子裡可以昕到一片哀號和叫喊聲,和過去在《羅摩①傳》中聽到的一樣。
此時克羅波爾只有一個旅客。
這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漂亮、高大、嚴峻,更確切地說他的每個動作和眼神都是憂鬱的。
他穿著一件鑲有煤玉裝飾品的黑絲絨衣服;象最樸素的清教徒一樣,簡單的白衣領襯托著他充滿活力的灰白色脖子;一撇淡淡的金黃色鬍子剛好蓋住他顫抖而帶著輕蔑神情的嘴唇。
他講話時直視著和他對話的人,雖說並不做作,但有些肆無忌憚。他那雙藍眼睛發出的光芒使人難以忍受,許多人的目光在他的逼視下,就象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中吃了敗仗的劍一樣退縮了。
上帝創造的人全是平等的,而在那個時代,由於偏見而分成了兩種不同的社會等級:貴人和庶民,就象他們被分成了兩個種族:黑種人和白種人。剛才我們所描寫的那個人在當時不會不被看作是一個貴人,一個最好種族出身的人,從他手上也可以看出這點,他那雙手長長的、細細的、白白的,手上每塊肌肉,每根血管在面板下隱約顯出極微小的活動,手指關節一有細微的抽搐就變得紅紅的。
這位貴族獨自一人來到克羅波爾的旅店。旅店老闆出於一種貪婪的目的領他看那套最好的房間,他毫不猶豫,甚至不加思索地便同意了。有些人認為老闆這種貪婪應該受到譴責;但也有些人認為應該受到稱頌,因為他們認為克羅波爾善於識人,能憑最初印象來判斷人的貴賤。
這套房間佔據了這所三角形老式房子的全部正面;一間有兩扇窗取光的大客廳在二層樓,旁邊是一個小房間,另一間在三樓。
然而,這位貴族到達後幾乎碰也沒碰送到他房間裡的飯菜,他僅僅對老闆說了兩句話,通知他還要來一位名叫帕裡的旅客,並囑咐讓這位旅客上樓來見他。
接著,他又不作聲了,克羅波爾喜歡有教養的人,而這種過分的沉靜幾乎使他下不了臺。
最後,在這個故事開始的那天清晨,這位貴族起身來到客廳窗前,坐在窗臺上,身子靠著陽臺扶手,憂鬱而全神貫注地瞧著街的兩邊,無疑在窺視他曾通知老闆的那位旅客是否已經到來。
他就這樣看見了打獵回來的王叔的一小隊人馬經過,接著重又享受著城裡的那種寧靜,一面專心致志地在等候。
突然,老百姓們亂哄哄地擁向草地,有剛啟程的驛夫、掃路工、王室的供應商、饒舌而激動的店鋪小夥計、顛簸著行進的四輪運貨車、匆匆忙忙的理髮師和做雜務的年輕侍從,喧囂和吵嚷使他感到非常驚奇,但是在這一片歡呼聲和獵人或好奇者的腳步聲中,他絲毫沒失去那種罕見的沉著的尊嚴,它賦予這個智勇雙全的人一種安詳而蔑視的目光。
不久家禽窩裡傳出了被切斷喉管的犧牲品的慘叫聲,狹窄而發出吱嘎聲的小木梯上響起了克羅波爾太太急促的腳步聲和皮特利諾一顛一顛的走路聲。雖然還是早晨,皮特利諾已經帶著荷蘭人那種冷漠神態靠在門上吸菸了。這一切使這位旅客開始感到吃驚和煩躁不安。
正當他站起身來想去打聽時,房門開啟了。陌生人以為準是有人領著他焦急地等待著的旅客來了。
他急忙朝開啟的門走了三步。
但是,他希望看見的那張臉並沒出現,出現的是克羅波爾。在他後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