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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妥最後一支鉛筆,將削下來的屑屑集中在稿紙中央,靜信將整張稿子折了起來。為了不讓鉛筆屑掉出來,在丟進垃圾筒之前還在紙的兩端壓了兩折。靜信不管做什麼事都習慣弄得整整齊齊的,因此母親常常揶揄地,笑他不知道是把垃圾丟掉,還是把垃圾收藏起來。
攤開一張全新的稿紙,靜信站了起來。身上起了一點雞皮疙瘩。靜信走近窗戶,打算將窗子關起,蟲子們似乎被靜信的身影嚇著了,紛紛停止鳴叫。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鑼聲。聽來頗為令人振奮,卻又感到些許淒涼的聲音,正是驅趕害蟲的鑼聲。
靜信傾聽遠處的鑼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村子的夜晚來得特別早,慶典總是在大家熟睡的時候由一大群鼓譟喧譁的村民拉開序章。以前一直覺得黑夜當中隱藏著什麼秘密,只要跟著在戴面具踏著奇妙步伐的人身後,說不定就可以揭開不為人知的謎團。
然而靜信已經是三十幾歲的大男人了'偶倒覺得他個性非常小媳婦',早就知道隱藏在黑夜之下的真面目。不過現在依然看得到好幾個睡眼惺忪的孩子偷偷跟在行列的後面,尋找他們心目中的秘密。規律的鑼聲讓孩子們深信夜晚的樹林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去年、甚至是前年的自己也為陣陣的鑼聲感到震撼不已。
窗外的村子隱身在黑夜之中,微弱的燈火和街燈無法拂去來自四面八方的黑暗,奄奄一息的燈光反而讓整個村子顯得更為陰沈。聳立在黑暗之中的,是被樅樹覆蓋的山稜線,天際繁星點點。夏日的星空比山村的夜景更顯得明亮。
村子被死亡的陰影包圍。
樅樹代表死亡,村民至今仍然保持土葬的習俗。對人世仍有眷戀、或最心有不甘的死者往往會從墳墓當中爬出,為村子帶來災害。村子裡的人將這些死者稱為“惡鬼”,被他們碰觸過的生物都難逃一死。人和家畜會突然暴斃,農作物莫名其妙的枯萎。為人父母的常常以“惡鬼要把你抓走了”來嚇唬哭泣的孩子,這點倒是古今皆宜的共通點。
散播死亡的惡鬼。從樅樹林當中覺醒,沿著黑暗的山腰走下村子,造訪微弱燈光之下每個好夢正酣的村民。
(這片黑暗……)
看看這片黑暗吧。
山稜線之上的明星與繁星的光輝相比,這片黑暗又算什麼?賢者在山丘之上指著腳下的荒野。這裡是無明的黑暗,是一種汙穢,更是一種詛咒。
賢者推了他一把。腳步踉蹌的他差點沒摔倒,背後的黃金窄門也在這時關閉。
靜信轉了轉頭,雙手放在窗沿。
一旦找不出故事的總結,就會開始懷疑自己寫這篇故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光是片段的堆砌只會讓故事的核心更加模糊難辨。'看這篇小說時,偶經常有這種感覺,但回顧之後才發覺看似不經意的瑣碎片斷,往往有其用意。'
靜信露出一絲苦笑,伸手準備將窗戶關起來,卻看到一陣亮光。
將村子層層包圍的黑暗彼端,一道忽明忽暗的燈光映入眼簾。靜信根據多年來的經驗,判斷那道燈光應該是來自連線國道沿著溪流建成的小路。燈光緩緩移動,應該是車輛的大燈吧?
皺起雙眉的靜信低頭看看手錶,再過幾分鐘就是淩晨三點了。村子裡的燈光依然昏暗,鑼聲也漸漸沉寂下去,夜裡的慶典早已邁入尾聲。慶典快結束的時候,村民們都必須待在家裡。慶典的目的是為了將害蟲和瘟神趕出村子,因此村民只能將它們請走,不能看著他們離開。唯一可以待在現場的,只有戴著面具被稱為“人非人”的人。
(這麼晚了會是誰啊?)
燈光從國道的方向緩緩進入村子,仔細一看總共有三輛車。
靜信之所以注意那三輛車,主要是因為他從來沒在這種時間看過有人開車進入村子。
這三輛車的燈光在黑暗之中畫出一道弧線,貼著地表輕輕的飄了過來。這是從墓穴甦醒的死者派遣鬼火對他的召喚。
靜信大力的搖了搖頭,甩落腦海中浮現的字句。'這和尚異常會妄想……'
窗戶無聲無息的關上,靜信彷彿看到窗外的燈光靜止了下來。
第一章2
漆黑的夜色包圍山村,柏油路面也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佇立於道路兩旁的街燈閃爍著昏暗的燈光,勉強在黑暗之中死守著最後一塊光明的領域。在微弱的路燈照耀下,柏油路上的白色標線顯得模糊難辨。
彷彿被吸入黑暗之中的白色標線直指著另一處微弱的光源,那就是位於橋畔的一間小祠堂。祠堂內供奉的地藏石像周圍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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