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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武韹祺骨子裡是個情種,是個詩人。只是他平日裡表現在外的風流與不安定讓很多女人都恨,恨他的無情,恨他的薄義。也正因為如此他活得很孤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情人,也沒有心腹。所有人都離他遠去,僅剩一壺被喝下一半的酒和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少女企盼情人的哀怨歌聲。
孤獨對很多人而言是痛苦的,甚至比鋒利的刀砍下手臂,刺入心臟還要痛苦,於是這些人選擇了死,因為世上沒有比死更快更能忘卻痛苦的方法。然而武韹祺卻不同,他喜歡這種感覺,孤獨憂鬱的感覺。他甚至覺得這份孤獨是來之不易的,正好比人們對幸福的感覺一樣。睜開眼睛,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臺上的燈燭,燈心被偶入房間的風吹動,武韹祺忽然仰起了嘴角,還有什麼能比這搖逸的燈心更能比擬他此刻的心情呢?沒有!絕對沒有!
一縷縷淡淡的燭光透過武韹祺側坐著的身軀投射在桌上那張松木棋盤上,十三顆琉璃石打磨而成的黑白棋子置於盤上,擺成一副殘局。他左手投子,另一隻手則端著一隻茶盞。室內靜謐而典雅,偶爾只有棋子輕落棋盤的脆響。對桌無人,武韹祺又在與何人對弈呢?或許只是個影子,或許是他自己。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妥封侯。”
遠方的歌聲很淒涼,幽怨的曲調催人淚下。孤獨的夜像黑色的紗包裹著武韹祺單薄瘦削的身子,他蒼白的臉上靜如止水。一陣風吹開了本來輕釦上的門,垂掛在門口的青紗飛揚著。執在手中的黑子沒有落下,停在半空中,他微垂下眼簾,手中的棋子已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釘在欄杆上,一滴粘稠的液體染上潔白的牆壁,宛如綻放的寒梅。
窗欞上的人影晃動著,搖逸著,而後如一堆腐爛的肉般灘軟下去。武韹祺如雪般蒼白平靜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出一種令人心痛的優美。無邊的寂靜不斷漫延,他突然覺得應該用什麼來打破這平靜,於是緩緩開口道:“你在嗎?”
青紗在風中飛舞著,一個冰冷飄緲的聲音穿梭在這飛舞地青紗之中,讓昏暗的屋室更顯詭秘:“是的,我在。您是否有所吩咐?”
“能不能請你把放在那裡的青花瓷瓶給我拿過來,就在那個架子上,與那些龍腦香放在一起的。”順著武韹祺指過去的地方擺著一排架子,一縷月光從窗縫中透過來,'奇‘書‘網‘整。理'提。供'反射在五光十色的藥瓶子上,現出一種不同室內幽靜氣氛的迷彩。
鬼魂般的身影飄過去,停落在棋盤前,隻手遞上瓶子。武韹祺抬起頭,對他露出輕柔的微笑。盪漾著秋水般孤獨的溫柔眼神與燈下那雙潛藏在醜陋面具之下,胸懷著無比深沉的城府之心的冷酷雙瞳。
“你還記得麼?這種有著海底幽深氣息的沉香可是姨娘最喜歡的,還記得小時候她總是把這種香精塗在我們額角輕哼著《西洲曲》伴我們入睡。那詞是什麼來著?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他輕聲嘆息著,又在棋盤上落了一隻白子。“書到用時方恨少,瞧瞧才幾年功夫便不記得了。”
那人仍隻字不語,他將身形隱在幽暗的壁影中,滿身黑衣令他與那影幾乎溶為一體。武韹祺如痴呆般自語著:“看到你戴著假臉,我想起前段日子在姑母家也見過的,似乎是仿著海盜們從海那邊販回來的崑崙奴做成的。你那個有什麼名堂麼?”
“你為什麼總不說話?為什麼只會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讓我噁心?”突然他好像發了瘋一樣抓起棋缸砸向牆邊的木架,隨著瓷缸與木架的碰撞聲,擺放在架子上的藥瓶應聲落地,棋子、碎片四散飛落,混合在一起的數十種沉香散佈在空氣之中,濃郁的有些刺鼻。“回答我!為什麼不回答?難道你甘心一輩子揹負著死人之名,寄生在他人的巢穴中嗎?你的驕傲呢?你曾經擁有的風采都到哪裡去了?”
沒有人回答,他所擁有的仍然是寂靜,永無止境的寂靜,令人毛骨悚然。透過窗欞望出去,不知自何時開始飛舞的漫天飛雪,一層又一層覆蓋在這片大周朝的土地上,覆蓋住了一幕又一幕血腥的殘殺,凍結了深藏在人們內心深處被稱為陰謀與背叛的野獸,將潔淨還給了充滿孤獨的月夜。
“嗒嗒哄……”隨著一串木屐的輕促腳步聲,一道斜斜的影子落在臺階上。身著紅銅衣衫的人嬴嬴跪倒,嗡聲嗡氣地稟道:“小的叩見王爺。”
背光處,武韹祺雖看不清來人的面貌,卻認得他的聲音。此人名叫普貞,是個宦官,是則天大帝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