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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人裸露在黑紗之外的那雙眼睛……所有這一切都從他的腦海裡浮掠而過,翻來覆去地沉浮顯現。
他的耳朵裡還在響起周圍那好似來自遙遠天邊的話音,這回開口的是明水大師,緩緩道:“不管兇手是誰,傾盡本門全力,也定當為明鏡師兄報仇!”
楊恆聽著眾人的談話,思緒混亂而遲鈍地想道:“斗笠人和我孃親都逃走了,他們是在等我醒來,好知道事實真相。”可嘴唇動了動,依舊發不出聲音。
跟著一旁響起明燈大師的嗓音道:“可這孩子又怎會去了土地廟?”
楊恆聽得發愣,驀然想到了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且不說自己尚不清楚那斗笠人的真實身分,無法加以指證,更重要的是,別人會相信他說的話麼?
而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豁出性命撞向三寶佛葉的真實緣由?除非,他說出大魔尊的秘密!
但是如此一來,孃親半世的清譽便將毀於一旦,待她清醒後又該如何面對周圍滿懷敵意與仇恨的世人目光?
楊恆的心底一直有個從不敢對任何人說出的願望,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孃親獲救之後,便能恢復明曇的身分,從此更無一人會知道她曾經是大魔尊。
而他內心深處不願觸及的地方,同樣始終不願接受眼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願旁人用鄙夷又或憐憫的神情指著自己說道:“瞧,他就是那女魔頭的兒子!”
然而,不說出這個秘密,他又怎能取信於雲巖宗眾僧?怎能讓人相信明鏡大師的死並非孃親所為,而是出於本門叛徒的毒手?
他的心亂作一團,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只聽明月神尼道:“他好像要醒了。”
“水——”楊恆的口中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微弱的呼喊,聽上去那聲音怎麼都不像是自己。須臾後一縷清涼甘冽的液體汩汩綿綿注入他的嘴裡,順喉而下令得精神為之一振。
他吃力地睜開了眼睛,面前模模糊糊全是晃來晃去的人影。過了半晌,才看清楚喂自己喝水的正是明月神尼,她坐在床榻旁,一手端著碗,一手替他掖著被褥,臉上盡是痛惜之情。
楊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貪婪地又喝了兩口水,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明月神尼柔聲問道:“你受了極重的傷,倒在一座土地廟外,這些事情你還記得麼?”
楊恆聞言心頭微動道:“如果我假裝失憶,是不是可以遮掩過去?”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且不論以明華、明水、明燈和明月大師的精明睿智,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兒絕難隱瞞長久,單單是斗笠人的秘密他就必須說出。否則雲巖宗已失去宗主,再被這叛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賣,他日境遇著實堪憂。
他輕輕“嗯”了聲,看到明月神尼面露喜色,又聽明華大師在問道:“你可知道明鏡師兄是如何被害的,誰是兇手?”
楊恆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知道,兇手是本門的一位明字輩長老。可惜當時他頭戴斗笠,面蒙黑紗,又改變嗓音,我無法認出他的真實身分。”
“你說什麼?”
任在場眾僧禪功精湛,涵養遠高於常人,聽聞此言亦都忍不住變色譁然,明華大師亦是滿臉驚愕,追問道:“這怎麼可能?你……真的看清楚了?”
楊恆心一沉,從眾僧的反應裡他已知道,大家壓根不肯相信。倘若自己實話實說,將孃親到得土地廟與斗笠人會面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交代出來,只怕這筆賬就要落在了她的頭上。
當下他已有了決斷,暗道:“說不得,就是對著明燈大師和老尼姑,我也只有豁出去騙一騙了。不然他們豈會相信殺害明鏡大師的兇手依然潛藏在本門中?”
興許是那水裡融了什麼靈丹妙藥,楊恆的精力漸旺,思路也變得清晰起來,說道:“昨晚弟子送走真煩師兄,回到自己屋裡即遭到一個頭戴斗笠的蒙面人暗算。他制住弟子的經脈,將我挾持到山下的那座土地廟外,不想被明鏡大師追蹤而至,兩人發生大戰……”
他一邊敘述一邊暗自留神眾人的神色變化,希望從中發現些許端倪。可瞅了半天,也瞧不出誰有異常,不由失望道:“那賊子既能在雲巖宗臥底多年,必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之輩,又焉會讓人一眼看出?也許,他並不是眼前這些人中的一個。”
他接著說道:“斗笠人眼見不是明鏡大師的對手,便佯裝認錯悔過,騙得了大師的信任。明鏡大師不疑有他,便俯身為弟子解開禁制。正這時候,斗笠人從背後偷襲,一指點中大師後腦的玉枕穴。弟子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