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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到來更為猛烈的是那個原縣級市副市長殺人案告破的訊息。用“告破”一詞可能會讓警察難堪,因為罪犯是在被害人冷薇的樓下束手就擒的。就是不認定罪犯陳步森自首,也要把功勞算在被害人冷薇身上,是她誘捕了兇手陳步森。至於為什麼如此狡猾的兇手會上這樣的當,則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尤其是兇手竟與被害人相識,以至於終於落入被害人手中,更是讓樟坂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四月十五日,《新樟坂報》用幾乎一個半版面刊登了報紙的特約記者、樟坂電視臺《觀察》編導樸飛採寫的長篇報道,文章用了極為吸引人眼球的題目《兇手幫助被害人恢復記憶自投羅網》,副題是:《李寂驚天大案奇怪告破》。文章詳細描述了整個案件的經過,尤其突出披露了陳步森和冷薇長達半年的交往過程。
此期報紙一出,發行量大增,增幅大約是平時的三成,李寂案立即成為街談巷議。這個本來已經快被人遺忘的案子以如此奇怪的面貌重出江湖,實在是讓樟坂人嚇了一跳。雖然他們僅有的無成本的娛樂就是談論官員的腐敗和外逃、女明星是否懷孕等,據說發生過娛樂記者當場拿出早孕棒要女明星檢測的事情。但這次的新聞確實把樟坂人嚇著了:一個疑似吃錯了藥的殺人犯竟然往被害人身上湊,最後以把自己弄進看守所了事。這則爆炸性的新聞一度被人懷疑為一個惡作劇,因為在樟坂人的價值觀裡,這種事件除了在好人好事的庸俗電影中上演,現實中是不存在的。而誰都知道好人好事是個騙局。《新樟坂報》去年曾報道一箇中國留學生殺害所在國的一個外國學生後,被害人的父母居然寫信給兇手的父母,安慰他們同受創傷的心靈,並要求他們原諒兒子。許多樟坂人認為這是一則不實報道,是記者瞎編的。樟坂人從來不相信眼睛看不見的東西,在樟坂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們無疑有理由不相信。豈料不到一年,以陳步森為主角的同樣的事情在樟坂上演。
有多封讀者來信認為這件事情的發生有三種可能:第一,這個叫陳步森的人患上了神經病(樟坂人習慣於把精神病說成神經病),有他到主動到精神病院工作的事為證;第二種可能,陳步森因為恐懼死刑,所以精心策劃了一場對自己的圍剿,編織了一幕痛切懺悔的頌歌,以逃脫死刑的懲罰。這樣說來,這個陳步森有極高的智商和足夠的心理承受力,能讓他一步一步地完成計劃,其中,被害人冷薇則淪為他的工具;第三種可能,乾脆認為這篇報道是記者瞎編的,至少是誇大的失實報道,為譁眾取寵之作。
記者樸飛因為第三種猜測對自己職業信譽的傷害感到憤憤難平。這個朝鮮族的年輕記者素來以敬業著稱,若不是親眼見到那個叫陳步森的罪犯,連他也不相信這事是真的。他是在陳步森被收監羈押後的第一時間,隨同陳的律師沈全一起到看守所的。沈全也是朝鮮族,所以他們是熟人。陳步森的表姐周玲在得知陳步森被捕的訊息後,迅速找到蘇雲起牧師想辦法,蘇雲起推薦了他大學歷史糸的同學沈全律師,他也是基督徒,大學學的是歷史,碩士讀政治,博士文憑卻因為法律而得,主修憲法學。他開了一家“正名律師事務所”,因為常常開展無償法律援助而聞名,著名的李小童案就是他的傑作。
沈全個子長得不高,身材卻很勻稱,生就一副憂鬱的臉,喜歡穿風衣,把領子高高豎起,遮住自己的臉。這麼說吧,沈全已經四十歲了,看上去只有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面貌酷似劉燁。他喜歡靜靜地聽別人說話,他有足夠的耐心傾聽,但你不知道他一邊聽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當週玲向他敘述陳步森案情的時候,他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急躁,她一再強調她的表弟已經幡然悔悟,否則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要求沈全無論如何要接這個案子,一定要讓陳步森免於死刑。連蘇雲起都覺得周玲過於急躁了,她的要求可以理解但顯得過分,沈全卻一直沒打斷她,他只是靜靜地傾聽,周玲最後說,沈律師,我相信陳步森,我相信他不會死,我相信他悔改了,他有理由獲得赦免。
十六。爆炸性的新聞(2)
我可以說話了嗎?沈全問。周玲這才感覺自己的話太多了。沈全說,法律不是相信,是求證。我會盡快見到他的。
周玲把沈全帶到角尾的療養院,讓陳步森的母親委託沈全為陳步森的辯護律師,老太太聽到兒子殺人的訊息,當場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場面弄得很難堪。連周玲也弄不明白老太太平時從不問兒子的事情,為什麼現在突然耍潑。經過周玲解釋,保證今後她會負責她的生活,老太太才在委託書上按了手印。從療養院出來,周玲簡略地向沈全描述了這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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