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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日本打交道的西方人總認為東方很神秘。日本的許多方面包括其在世界上的地位都很奇怪,它算主要強國之一嗎?它有權和其他強國擁有相同數量的代表嗎?對此,各方論點不一。日本是個新興國家,1914年以前只關注東亞附近地區。雖然向德國宣戰,但卻並沒有為協約國作很大貢獻。另一方面,它的確擁有世界上三大或四大海軍之一(取決於是否算上德國海軍),強大的陸軍和非常有利的貿易平衡。加拿大總理博登認為,世界上“只剩三個強國:美國、英國和日本”。國聯成立後,日本的貢獻被排在第五位,這一點比較可疑。
強國無法前後一致。他們分給日本五個名額,但在最高委員會,卻通常忽略日本,不予認真對待。一次會議上,克雷孟梭對其外交部長說(足以讓旁邊的人聽到):“我們認為世界上只有金髮碧眼的美女;現在卻不得不和醜陋的日本人呆在一起。”當委員會決定成立四人會議以加速會議程序時,日本沒有被包括在內。理由是(公正的理由)和其他強國代表團不同,日本代表團沒有首相或總統率領。
日本代表團和西園寺王子一樣——著名但即將退休。雖然時髦的布里斯托爾酒店住滿通曉從海軍到勞工等各種問題的專家,但正如英國某評論員所說,和會各機構的日本代表“主要充當看客”。許多人只會一些最基本的英語和法語。一次委員會會議上,主席問日本代表贊成還是反對,他回答說“是”。日本和義大利十分相似,它希望在巴黎實現一些目標,但除此之外對其他問題全不關心。威爾遜的媒體官員貝克寫道:“他們是和會的一口價商人,他們具備一種天賦——或許是東方人的天賦——知道如何等待。”
日本代表團中公眾活動最多的是兩個經驗豐富的外交官:曾任首相的牧野男爵和日本駐英國大使真達子爵。豪斯發現他們“沉默、不感情用事、警惕”,其他調停人開玩笑說他們都長得很像。兩位天皇,美國人這麼叫他們。但兩人區別很大:牧野是個自由黨,支援威爾遜的新外交和國聯。不幸的是,由於英語不好,他沒有表達出來。真達的英語稍好一些,但奇怪的問題一出現,就很強硬。所有日本代表除西園寺本人都受東京的嚴格控制。
雖然來晚了,但3月初,西園寺已經在巴黎了。當日本意識到威爾遜、勞合·喬治、克雷孟梭和奧蘭多親自率領代表團參加和會,日本政府匆忙決定派他去以對沒有派首相(其政治地位岌岌可危,冒不起這個險)和外交部長(病重)做出補償。任命西園寺出席表明日本對和會非常嚴肅。其政府也希望,即便得不到想要的一切,他的名聲至少可以避免敵國攻擊日本,也能避免諸如日俄戰爭之後的暴動。在巴黎,西園寺選擇留在幕後,並和在日本時一樣,透過私人談話協調各成員工作。
4月15日,鮑薩爾前來拜訪住在蒙梭公園附近公寓的西園寺王子。他們原本就認識,此次訪問不只是為了重溫舊交,另一目的是緩解日本與其盟國的緊張關係。迎接他的是兩個強壯的日本偵探,然後穿過一排房間才到達裡面的私室。“房間裡瀰漫著柔和,甚至有點宗教味道的光芒。幾秒鐘之後,我看見一個高大消瘦,穿著日本服裝的身影伸出雙手向我走來……面容靜謐得如同在鎌倉遙望大海的大佛一般。”
兩人愉快地聊著過去以及故交。他們也談到了俄國問題及布林什維克政府,但都小心地避開日本與西方的緊張關係——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交流。鮑薩爾問起一位日本外交部長在19世紀90年代做過的一個實驗,他試圖把外國帶回的嫩枝嫁接到國內最神聖莊嚴的伊勢神社的松樹上。“他把從挪威、蘇格蘭、俄國和加利福尼亞帶回的松枝嫁接到日本松樹的樹幹上,雖然剛開始有暫時的挫折,但不久這種高貴的神道教松樹就流行起來了。”
王子非常清楚他傳達的資訊。在他的一生中,他見證了祖國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北太平洋島國轉變成世界強國。連日本人都不太理解如此鉅變,更不用說外人了。原本由封建貴族統治的封閉的國家搖身一變成為擁有強大支撐的現代化國家:到1919年可以與法國抗衡的工業經濟,用機槍和戰艦取代鋼刀長矛的軍隊,鐵路、電話、學校、大學等基礎設施。諸如王子之類的封建地主成了外交官、政治家和實業家;他們的扈從要麼從軍,要麼入警。
王子是個複雜敏感的人,和他的祖國一樣具有多面性。他的巴黎之行不光跨越了千萬英里而且跨越了幾個世紀。他生於1849年,當時的日本還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國家。精心保管的龐大的家譜顯示了他家與其他名門望族和皇室的聯姻。相比之下,從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