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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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艙裡也有一些象範妮一樣到紐約的上海人,也象範妮一樣揹著沉重的新揹包,還提一件塞滿東西的手提行李。東方人的臉,又累又緊張,再加上在機艙裡二十多個小時以後,面板缺水,都是黃渣渣的。在大多數乘客沉默著等待機艙開門時,只有中國人大聲說話,彼此留地址和電話,以便將來可以在美國多個朋友。範妮埋著頭,她一直不肯與她鄰座的中國人打招呼,她討厭他們不在乎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艱苦,他們大大咧咧,對人從不說對不起和謝謝,撞了人也從不說抱歉,他們大聲說話,不怕別人嫌棄,她在心裡暗暗地罵:“改不掉的鄉下人腔調。”。坐在同一排的日本女孩隔著甬道問她:“What nationality you are? ”範妮討厭她的日本口音英語,也討厭她的勢利相,於是她說:“It is not your business。”範妮直截了當的反感,把那個下巴尖尖的日本女孩嚇了一跳,嘩地轉過臉去,再也不理範妮。其實,範妮最討厭的是,她被這日本女孩提醒了自己的身份。在中國的時候,她並沒有機會強調自己是不是中國人,現在,她知道,自己最不喜歡在公共場所讓人特別指出是個中國人。她想起來,共產黨一直把買辦宣傳為洋奴的事。
艙門開了,乘客們蠕動著向外面走去。在登機橋的小視窗上,範妮突然就見到紐約的藍天。它藍得象一塊在寶大祥布店的櫃檯上攤開的綢子一樣,象上海跳水池裡的深水區一樣。這就是爺爺說到的紐約的藍天了。然後,她看到了建築物上的美國國旗,許多星星,許多藍色的窄條子。JFK裡到處都是國旗,小孩子帽子的正中也是,範妮以為這個時刻自己一定會象《人證》裡唱草帽歌的那個黑人一樣欣喜若狂,但是她卻沒有感到那樣的高興,她感到的是一種另她奇怪的害怕,就象上游泳課時,被老師逼著練習跳水,站在冰涼的池邊,緊閉著眼睛向前撲去的那種害怕。
一走到機場的移民局檢查大廳裡,範妮就聞到一股咖啡香。一點也不沉悶潮溼,象太陽光那樣又熱,又新鮮,又濃烈的咖啡香,這是範妮第一次在這麼大的地方聞到這樣濃的咖啡香,她一口一口地吸著帶著咖啡香的空氣,然後,她又分辨出咖啡香裡面的香水味道,那是與中國國產的香水所不同的清冽的香味,外國人身上的香水的味道。
範妮站在填寫入境表的長桌子旁邊,握著筆,填錯了自己的護照號碼,後來,又填錯了維爾芬街的地址,她有點集中不了精力。在前進夜校上課的時候,有一天,託福課的老師帶來了一本從香港帶進來的黑封面的小書,叫《啟思錄》,裡面有許多讓人為難的問題。他在上課上膩了的時候,讀幾個問題問同學,讓大家輕鬆一下。問題都很有趣,大家坐在座位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回答。有一個問題是:“要是給你25萬美金,條件是,你永遠不得回到自己的家鄉,你願意嗎?”老師臉上帶著譏諷似的笑容,他剛剛讀完,教室裡便轟堂大笑。“美國罐頭”坐在範妮旁邊大聲說:“老師,給我們五萬美金就可以了。”好象他會和範妮一起到美國去一樣。那時他和範妮之間的感情開始有點曖昧,但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說。這時,另一個同學說:“老師,我只要五千美金。”在大家的鬨笑聲中,從五千美金降不要一分錢,最後的叫價是倒貼一千美金。那一期託福班還沒有結束,“美國罐頭”就離開中國去美國了,然後就是音訊全無。好在他和範妮從來就沒有說破過,所以範妮心裡有點惆悵,並沒有傷到心。“美國罐頭”也是到紐約來了,範妮握著筆,突然想到,也許他當時也站在這裡填過一張入境卡,然後進入美國。今天,輪到了自己。他們倆沒有象當時想象的那樣會天各一方,而是到了同一個國家,而且還到了同一個城市。果然他們都為了到美國倒貼了一千美金,那是買飛機票的錢。
過移民局檢查站時,範妮找了一條沒有那些同機的中國人站的隊伍去站著。可她剛站到隊尾,就被一個在大廳裡巡視的警察攔下,她說了什麼,範妮沒有聽清,範妮趕緊說:“Pardon?”而那個女警察卻不再說話,要過範妮的護照看了看,然後點著另外一條隊伍,示意範妮去那條隊伍。那就是和範妮同機的中國人站的隊伍。範妮疑惑地看了女警察一眼,她伸手點了點護照檢查通道上面的標示,範妮這才知道自己站到了美國公民入境通道上,而她不是,她得站到外國人通道上去。
檢查範妮護照的,是一個坐在玻璃後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