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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奇遇。他的心,為了她的臉紅而輕輕浮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動了心,但不象範妮那樣驚慌失措。
魯清楚自己,自己僅僅是個優柔寡斷的尋常男孩,在康州長滿橡樹的中產階級小鎮上長大。高中的時候,借父親的黑色福特車送女孩晚會後回家,在父親的汽車裡,他第一次親了女孩的嘴,他小心地不把自己的口水弄得到處都是。後來,到紐約上大學,他學的是經濟,象許多從康州小鎮上中產階級家庭出來的孩子一樣,十分自然地選擇經濟這種實用的專業,但他自己並不喜歡。到了大學裡,他才漸漸開始思考自己將來想要怎樣的生活,但是,並沒有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不願意再過小鎮上那乏味的生活,不想再重複自己父親的一生。他喜歡歐洲,如果找到了便宜的飛機票,他就到歐洲去旅行,找一個青年會的小旅店住著,白天在咖啡館裡看書,聽歐洲的音樂,晚上去那些窄小的街道上散步。他希望在那裡找到不同尋常的經歷,比如愛上一個外國人。有一年,他和一個西班牙女孩子有過短暫的愛情,但那個女孩子很快就離開他,連等他假期結束,自然地分手都不願意,因為她覺得他是個乏味的人。這個直截了當的分手理由,讓魯感到自己幾乎被整個將來所拋棄。他認為自己不是一個乏味的人,只是他的西班牙語不夠好,使得整個談話變得乏味了。見到範妮的這一年,是魯應該寫經濟系的畢業論文的一年,但魯考慮得更多的是,換到文學系去,讀西班牙文學,也許當一個畢業以後找不到工作的文學士。但是,他也無法真正地鼓起勇氣來這麼做。
魯坐在廚房裡,聽著咖啡機呼嚕呼嚕地滴下奧地利的咖啡,滿室濃香。這一次,他也和一個從維也納來滑雪的奧地利女孩子有過短暫的交往,他們同住在一個青年旅店裡,這次是他突然中斷和那個紅髮的,有匈牙利血統的女孩的交往的,因為她身上有著說德語的人的刻板,他覺得太乏味了。魯聞著奧地利的咖啡的濃香,想起了那個女孩子有點發綠的惱怒的眼睛,象被踩了一腳的貓。
他知道自己真的對乏味這個詞太敏感了。
範妮去的會話班上,有一些同學也是同一個寫作班上的,因為大家的程度都差不多。照理說,這些人應該是最熟悉的,班級裡常常辦晚會,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也都臉熟了,見面打招呼。不久,背景和氣味相投的同學就形成了三三兩兩的小圈子,象當時在前進夜校的情形差不多。功課不錯,作派時髦,人也相對漂亮的同學圈子,總是班上的核心。從前,範妮和美國罐頭都是這圈子裡的人,他們常常在下課以後一起去衡山路上的小咖啡館坐坐,在說話的時候夾著一些英文詞,感覺十分優越。但現在,範妮發現,新班級的圈子,是由幾個說法文的人組成的。兩個從法國來的男孩,穿著海軍藍的雞心領羊毛衫,很精緻的樣子。一個瑞士女孩,她卻是從瑞士的法語區來的。他們老是在一起說法語。會話課的老師規定大家在學校裡都得說英語,他們從來都不理會他,仍舊說他們的法文。他們的驕傲在班上很注目,範妮看出來他們不願意與東方人打交道,班上另一箇中國女孩倪鷹,曾試著參加他們的談話,可他們就是不接她的話茬。還有,班上的日本同學請大家到她家去開會話課的晚會,他們去了,吃了日本同學做的壽司,喝了清酒,但並沒有認真和日本同學說什麼。所以,範妮從來不主動和他們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悻悻然。範妮的口音真的比那幾個說法文的人好,可他們並不在乎,他們的英語結結巴巴的,總是將tr分開來,發成兩個音。但是,他們從容自在地靠在椅背上,遇到說不出的詞,便撮起拇指和中指,響亮地打一個榧子,說一個法國詞,或者說句“How to say this in those stupid English”,好象是英語刁難了他們,一點沒有範妮在犯了英文錯誤時的自慚形穢。要是有人提醒了他們,他們就象拿坡倫那樣用手獎賞似地點一下那個幫忙的人,說:“Super!”
他們優越的態度讓範妮生氣,或者說嫉妒。
班上的同學來自世界各地,大多數同學圈子,還是因為母語的關係,或者是相同的國家背景。班上有兩個從莫斯科來的女孩子,還有四五個從南斯拉夫來的男孩,他們常常下課和晚會的時候聚在一起說話。可他們從來沒有到齊過,不是這個不來,就是那個不來,他們都張著濃密的眉毛,眉心幾乎連在了一起,所以範妮幾乎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她也沒有什麼興趣和他們說話。
但,範妮也沒有興趣和東方背景的同學在一起。她不喜歡那個日本同學,不喜歡她對洋人甘拜下風的謙恭。這個同學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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