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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樹聲道:“朝廷專折復奏的旨意一下,李鴻章李大人第一個站出來表態,主張置身法越矛盾之外,無須為一個羸弱不堪的越南去開罪法國。”
“割肉喂狼罷了。”周星譽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久,翰林學士張佩綸上折,力主‘取越抗法’,建議朝廷藉機出兵越南,與其讓法國人佔領越南,不如由我大清來佔,待法國人退去後再行封還。”
“書生之見,清流誤國。”周星譽暗暗搖頭。
“曾紀澤、劉坤一、劉長佑等諸位大人則主張‘聯越抗法’。”
周星譽道:“請恕卑職直言,不論‘取越抗法’還是‘聯越抗法’,皆是行跡太露,只怕過不了中堂大人那一關,朝廷也不願過分開罪法國。”
張樹聲長嘆一聲,道:“本官也正在為此事煩惱啊!”
周星譽見時機成熟,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道摺子,雙手遞到張樹聲跟前,道:“這是臨行前慶裕大人託卑職轉交大人的專折,還請大人過目。”
“廣西巡撫慶裕?”張樹聲接過摺子,神情漸漸凝重起來,末了,將摺子“啪!”一聲合起,釋然道,“助劉抗法,沒想到慶裕能有這等見識,看來在廣西這幾年沒白呆啊!”
周星譽見摺子起了作用,連忙添磚道:“黑旗軍乃抗法中堅,遣邊軍入越助劉抗法,無異於雪中送炭,既能使劉永福感恩戴德奮起殺敵,又能借機整肅兩廣雲貴各營邊軍,以戰練兵,使越南君臣百姓沐我天朝恩威,還能一探法國人的虛實……”
“計是好計,但何人可擔統兵入越之責?”張樹聲追問道。
周星譽本來想提馮子材的名字,話到嘴邊又咽下:光緒六年,馮子材受張樹聲排擠而去職,遂由張樹聲的兒女親家黃桂蘭接手邊軍直至今日。
“提督黃桂蘭可擔此任。”周星譽賣了張樹聲一個順水人情。
張樹聲滿意的點點頭,將慶裕的摺子收進懷裡,道:“你回去告訴慶裕大人,朝廷多半會用他的摺子,好生關照劉永福,咱大清國還用得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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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在與左副都御史張佩綸府一街之隔的酒館中,坐著一位布衣中年男子。此人姓唐名景崧,字維卿,廣西灌陽人。唐景崧二十四歲中進士,入翰林院三年,為官十五年方才晉升一級,時任吏部候補主事。
“列強虎視眈眈,我輩自當挺身而出!”國家危難、時局動盪,十幾年的京官生涯並沒有抹殺唐景崧的拳拳報國之心,對他來說,這也許將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夜晚——新上任的左副都御史張佩綸張大人聖眷正隆,又是朝中清流主戰派的中堅,只要能夠打動他,那麼自己外放建功的夙願便能達成!
命運對每個人都很公平,就看你能否把握住機會。
桌上的幾碟小菜都已見底,酒壺裡的二鍋頭也是一滴不剩,唐景崧放下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招手,喊道:“小二!”
第2章 請纓入越 天涯南北存豪氣(4)
那小二見他要結賬,立馬滿臉堆笑的跑上前,伸出三根指頭,正要開口,街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位頭頂皮帽、身披大氅的中年壯漢飛身下馬,幾步竄到張府門前。
“胡傳?”唐景崧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勘圖狂士”。
胡傳,字鐵花,安徽績溪人,曾於上海龍門書院研習三年,卻未能完成學業,原因是他無心經史典籍,卻對地理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以至於“惟專注輿地圖書,於他書無暇涉獵矣”,繼而肄業。
《中俄北京條約》簽訂後,東北國土大片淪喪,胡傳對當朝士大夫對世界地理和中國邊疆、尤其是東北三省地理的無知感到無比憤慨,故毅然決心投身到邊疆地理勘查工作中去。
“這位客官,您——”小二笑眯眯的望著唐景崧。
唐景崧笑了笑,沒想到竟被胡傳搶了先手,既然來了,多等一會兒也無妨,遂道:“小二,再去暖一壺酒,弄幾個菜來。”
“得嘞,您候著!”小二答應一聲,興高采烈的去了。
唐景崧拾起筷子,在酒杯上敲了幾下,眯上眼哼起家鄉廣西的小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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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傳一踏進前院,張佩綸便從裡頭迎了出來,高聲招呼道:“啊呀呀,胡兄深夜到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來來,屋裡請,上茶!”
胡傳生性豪爽,這是他頭一次見到這位比自己年輕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