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一堆廢墟上,大喘著粗氣,他知道這便是最後時刻了,他回頭嘶聲裂氣地衝邵越喊,叫號兵吹號!調十四團上來!邵越提著槍轉身貓腰跑開去找號兵。十四團上來時,敵營中心建築群後面也開火了,那是政委吳晉水帶著十三團打上來了。關山林聽得真切,一雙豹眼瞪得往下滴血,使丹田之氣吼道,衝鋒!把狗日的錘平!吼罷,他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揚著手中打燙了的波波斯式衝鋒槍往前撲去。
那顆炮彈就是那個時候在他身邊炸響的。那是一發八十二毫米口徑的坦克炮彈,是那種彈頭裡填充了高效炸藥的專打步兵的爆炸彈。炮彈是從兵營中心一輛殘存的坦克上發射出來的,因為是平射,炮彈飛出炮口不到一百公尺就直接命中了一棟樓房。數百塊分裂的彈片充當了第一批殺手,緊接著的是強大的氣浪和天雨似狂洩而下的碎磚。關山林只覺得眼前火光一冒,萬朵金星使他的眼睛立刻失去了視覺。最先受到打擊的是他手中提著的那支衝鋒槍,槍管被飛來的彈片雨削斷了,飛得老遠,這使剩下捏在他手中的部分顯得奇形怪狀。緊接著,他整個的人都飛了起來,高高地飄在空中。在他失去知覺之前,他聽見不遠處傳來邵越絕望至極的一聲嘶喊:師——長!
烏雲是在勵家窩棚受的傷。
那是廖耀湘兵團被最後打散的地方。
廖兵團先是企圖向北退回瀋陽。東野五縱和六縱已先期趕到,在姜家屯、二道河子一帶擺出強大的品字形陣地,將廖兵團向瀋陽退卻的鐵路、公路全部堵死。廖兵團欲退不得。東野各路縱隊紛紛趕到,採取滲透穿插戰術,楔入敵陣,戰鬥在廖兵團腹部各處打響,一下子就把十萬大軍打散了。廖兵團的官兵像遭了雪雹打擊的羊群,驚慌失措地到處亂躥,東邊炮響就往西邊跑,西邊炮響又往東邊跑,浪頭似的忽東忽西。田野上、村莊裡,到處是胡撞亂躥的散兵,解放軍戰士。後方的醫生、護士、炊事員、宣傳員、民工,無論男女全都投入了抓俘虜的戰鬥,有槍的拿槍,沒槍的拿棍子扁擔,連棍子扁擔也找不到的,就赤手空拳抓人。烏雲一氣抓了二三十個俘虜,抓住了押往集合地,返過頭來再去抓。開始是幾個人一道,男兵和女兵分了組,到後來就跑散了。烏雲剩下一個人。烏雲在一條小河邊捉住了一個躲躲藏藏的老頭,一問,老頭竟是四十九軍鄭庭笈的高參。烏雲高興壞了,押著高參就往回走,走到一個村莊前,聽見村裡有人喊站住!有一個穿著廖兵團軍官服裝的人沒頭沒腦的跑出來,後面有一個解放軍戰士在追。軍官空著手,解放軍戰士拿著槍。軍官跑得快,解放軍戰士眼見追不上。解放軍戰士遠遠看見烏雲,就喊,截住他!那是個當官的!烏雲一個機靈,就把手中的卡賓槍舉起來,衝著那個奔跑著的軍官尖聲喊,站住!軍官抬頭看見了烏雲,扭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跑。烏雲喊,不站住我開槍了!軍官站住了,手往懷裡掏著。烏雲不知道他掏什麼,心裡一慌,就開了槍,子彈飛出去,遠遠地落在軍官的腳邊,軍官卻揚手丟了一枚瓜型手雷過來。烏雲沒有戰鬥經驗,不知道那黑乎乎的傢伙是什麼,呆呆地站在那裡。遠處那個解放軍戰士急忙喊,快趴下!是手榴彈!烏雲聽了才明白,連忙趴下。手雷在這個時候已經爆炸了,把烏雲重重地一掀,她就失去知覺了。
烏雲醒來的時候人已躺在急救隊的病房裡了。
烏雲受了傷,但不是皮肉傷。烏雲沒有被手雷的彈片擊中,擊中烏雲的只是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浪和泥土塊,據急救隊長說,烏雲被人送回來時,整個人就像泥猴一樣,給她洗了個臉才認出她是烏雲。急救隊長原來是作戰部隊的教導員,受了傷才轉到急救隊來的,對打仗很熟悉。急救隊長說那簡直是奇蹟,手雷就丟在你身邊不遠,周邊又沒有障礙物,而你卻完好無損。急救隊長告訴烏雲,那種手雷是奧地利生產的,樣子像小甜瓜,所以叫瓜雷,使用的時候保險銷往外一撥,身上一磕,丟出手,七秒鐘以後就爆炸,別看只拳頭大小,個頭不大,炸開後能產生四五十塊彈片,有效殺傷面積為二十米。是不是恰巧丟向烏雲的那枚手雷威力就要小些呢?當然不是,它的威力並不小,可以說威力發揮得很正常,因為烏雲抓住的那個俘虜,就是四十九軍鄭庭笈的那個高參,他就被炸死了,炸得腦漿四濺。烏雲後來覺得有點兒可惜,急救隊長瞪眼道,這種險事,人家萬幸還來不及,你還說什麼可惜的話,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急救隊長本來是順口說說的,誰知烏雲就感到頭真的有些隱隱地疼,像是有個什麼東西被置放到腦袋裡面去了。急救隊裡都是救護兵和抬擔架的民工,醫生只有一個,醫生很忙,忙著在帳篷裡開刀取子彈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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