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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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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叔!你的思想太保守啦!你看看,兩天工夫咱們就得了這末多果實!你在地裡苦幹一年,能掙得多少?不用怕沒吃穿,有東西的人多得很。打了地主收拾富農,富農光了吃中農,到了大家都和我一樣,成了無產階級分子,就吃大鍋飯,實行共產,革命就成功啦!”他抬腳把一張鋤頭踢出老遠:“用不著這些玩藝兒。”

“呸,你這個懶蟲!”曹冷元陡然站起來,臉色發青,鬍鬚抖嗦,手指任保,怒斥道,“你這沒良心的東西,算得什麼無產階級!你、你……”老人氣得說不上話,乾咳起來,舉起了手中的鐵鍁。

江任保見要捱打,急向門口竄去。其他的人趕過來,勸慰冷元道:“別和那種人一般見識,你還不知道任保的底細?”

江任保是全村聞名的“懶蛤蟆”——坐著不動,張嘴等食吃。這個人在十幾歲死絕了雙親,跟著一些地痞流氓鬼混,學得一身毛病:吃、喝、嫖、賭,賣盡了十多畝田地和一座山巒,就又學會了偷。那時,任保招引了一些賭棍,喝酒吃菜,大賭特賭。他這個人一喝酒什麼都忘得乾淨,平常最怕死的膽子,也變得能包天。有年春天,颱風颳得非常之大,浪暖海口的漁船被卷翻一百多艘,海水漫過海灘,好些村莊被淹沒。黃壘河的水被風吹得幾乎流不動了,家家戶戶都將屋頂壓上泥坯、木頭,緊緊守著快被大風掀起的屋頂。惟有任保家相反,大白天門窗關堵得嚴嚴實實,屋裡燒得暖暖和和,聚攏了七八個酒肉朋友在賭錢。直到太陽落山,把錢輸光贏盡才散局。任保醉昏昏地出來小便,發現院裡散亂著茅草,他往房頂一看,真是和尚腦袋——一溜淨光,一顆草也沒有了。他這才知道,一整天燒炕、炒菜、燒水、炒花生用的草,都是房子上刮下來的呀,要不他家哪有一把存柴剩草呢?

八路軍來這以前的一些年,任保和本村一個姓馮的寡婦兼巫婆相好。那時他才十七八歲,寡婦已靠三十了,但他成夜地睡在她炕上。直到任保的家產踢蹬光了,馮寡婦翻臉說是神仙託夢與她,不能再和有麻子的人來往了。“樹倒猢猻散”,這以後,就再沒有認得江任保的朋友了。

還是江任保的父親在世的時候,給他訂的親,才使任保沒當光棍漢。他這媳婦比任保大三歲,也是滿臉的麻子,長得又高又粗,力氣大得在女人中是罕見的,挑起一百多斤的擔子,行走如飛,和沒拿東西一樣。別看任保醜陋疤怪,乾瘦得象猴子,脾氣倒挺大,動輒給老婆氣受。不過他知道自己只及老婆肩膀高,她的胳膊比他的腿還粗,所以只動嘴不動手,每次只是罵罵,不敢說打,但還伸拳擦掌想試試。直到經過一仗,才識虛實,再不敢充大丈夫打老婆了。

那次是任保在馮寡婦家喝了酒,領受巫婆姘頭的旨意回家尋釁打架的。

那時任保媳婦正懷頭胎,眼看要臨產了,但她還上山打柴,挑回一擔青年男子都夠挑的溼松柴。她放下柴擔剛進屋,躺在炕上的任保嘴吐酒沫子,叫她擀麵條吃。於是,她就抱起磨棍推磨——磨面。

任保聽著磨隆隆響過幾聲就停了。便罵道:“你他媽的!快點,老子餓壞啦!”不見反應,又叫道:“你等死啊!”忽然,西間響起嬰兒哭聲。任保翻起身,怒吼著:“你他媽的不推磨,領誰家的孩子回來幹麼?”仍不見回答,他就跳下炕拾起擀麵杖,搶到正間。老婆不見了,磨道上有灘血。任保媳婦推著磨感到肚子痛,她一蹲身,一點沒費事,孩子掉到褲襠裡。她彎腰咬斷臍帶,上西間炕上找破衣服包起嬰兒,就勢躺在炕上。

任保見老婆沒事似的躺在那裡,更火了:“你他媽的!俺餓著肚子等湯喝,你倒舒服地伸懶腰。”照老婆腿上就是一擀麵杖。

任保媳婦沒有動,他又加勁向她屁股上打一棍:“臭娘們!你想上天……”

任保媳婦陡地起身,抓過擀麵杖向炕沿一砸——偌粗的棍子一折兩截,照任保胸前就是一拳。任保踉蹌著,摔到北牆上。

這一拳,打得任保渾身沁汗,酒氣也飛了。他暗自叫苦,悔不該聽馮寡婦的話,招得自己皮肉受罪。他正想閉嘴起身出走了事,忽聽院子裡人聲喧嚷,幾個孩子、女人聞聲趕來了。老婆打男人,真是天下少見。任保惱羞成怒,叫罵著喊道:“你這臊娘們!我剛才打得輕了嗎?我再給你兩下。”他又衝上前。

任保媳婦溜下炕,也不管眼前有人,裸露著懷,衝任保罵道,“你媽怎麼養你這末個種子!受你那臊狐狸的挑唆,來家沒事找事!今兒要打就打到底,俺管你個夠!”

任保見女人真來了,嚇得跑到院子裡,眼睛隨時向後路瞅,身子卻一跳離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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