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睛。
“開會呀。”
明生搶到父親跟前,抓著父親的大手,懇求道:“爹,我跟你一塊去!”
“家裡沒人,牲口誰照應呢?”
明生心跳地說:“爹,我怕……”
“怕什麼哪?”振德微笑著,“傻孩子,還信神鬼嗎?聽話,在家寫字,聽驢叫就給它添草。時候不早啦,爹事情要緊。”
明生沒回答,放開父親的手,垂下了頭。父親見兒子的神情,才真感到黑天瞎火,把個九歲的孩子撂在靠野外的孤屋裡,他怎能不膽怯呢?振德把小兒子的手拉起來,疼愛地說:“明生,難過啦?”
“沒有。”明生喃喃著。
振德把孩子的頭扶起來,明生的黑眼睛裡滾動著晶瑩的淚水。父親安慰、鼓勵他說:“明生,你一向膽子大,今夜怎麼就小啦?聽爹的話,別難過,別使性,兒童團員,什麼也不用怕!”
明生瞪大兩眼緊看著父親,回答道:“爹,我不怕。你走吧,別誤開會!”
按照慣例,山河村黨支部委員會都是在孫俊英家召開。這是因為,支部宣傳委員孫俊英的丈夫江仲亭也是共產黨員,住地僻靜,家裡又無別人。這孫俊英是位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因為從小沒幹過粗重活計,也沒生過孩子,又會修飾,看樣子比實歲更少嫩些。她個子挺高,細條身材,頭髮擦著麻油,皮色白黃均勻,一層薄粉矇住了臉上的雀斑。只不知為什麼,她不管有病沒有,一年到頭前額上總並排著三個火罐的紫痕。
象往常一樣,孫俊英迎接這次來開會的第一個人,又是哼著《解放軍進行曲》的武裝委員江水山。
“呀,大兄弟!又是你模範,嫂子早在迎你啦!快上炕坐吧!”孫俊英滿臉堆笑,親熱地招呼道。
江水山坐到炕前的凳子上,瞅著桌上的剩飯問:“仲亭哥出差回來了?”
“啊……”她有些臉紅,沉吟一霎道:“大兄弟,你還不知道你哥的身子?肩膀的傷口又發啦!”
“發啦?”江水山驚疑地說,“那傷口好了有兩個年頭……”
“唉,誰知道呢!”孫俊英忙插斷他的話,“這幾天傷疤又發紫啦,怕是挑東西壓壞的。今早上派他去抬擔架,我把乾糧都預備好了,可誰知他……大兄弟,我怎麼能讓你哥去呀?
要不,你們好批評我不愛惜榮譽軍人啦,哈哈!“”那他上哪去啦,還不回家吃飯?“水山的聲音很沉悶。”他那人的牛脾氣,你還不知道?“孫俊英兩手在胸前交叉地握著,很輕快流利地說道,”他的手一時也閒不住,老想多打點糧食增加生產。我看哪,不是你嫂子誇女婿,下次選勞模,你仲亭哥真能算一個……“
“下地這時還不回來?”水山的聲音有些煩躁了。“唉!”她嘆息地說,“怕是在西崗上開那點荒,你還不知你哥那牛脾氣?一件活幹不完是不住手的。”
江水山生氣地說:“出差怕累,下地倒不在乎。”“啊,大兄弟!”孫俊英急忙插上道,“說起來你嫂也生氣,他呀,就是那個牛脾氣,你還不知道……呀呸!你這貓東西……”她忽然叫著,奔西間趕貓去了。
江水山的耳朵比一般人的都靈敏,他可沒聽到西間有任何一點響動。他心裡很煩悶,很生氣。
江仲亭和江水山是叔伯兄弟。一九四一年春天,水山鼓動了仲亭,甩下給地主幹了五年長工活的钁頭,一塊參加了八路軍。弟兄倆一直在一起。在日本鬼子投降前夕一場攻打縣城的激戰中,江仲亭為搶救負傷的排長江水山,也掛了彩,兩人一塊進了醫院。當失去左胳膊的江水山復員回到村,江仲亭已在家結婚三個月了。對一個窮哥哥成了家,水山當時感到高興,兩個人——應該說加上嫂子孫俊英——來往仍是親切。可是水山越來越覺得仲亭變了,他只顧種自己的地,搞自己的日子,不願當幹部,很少過問村裡的工作。水山和他談,批評他,仲亭軟綿綿地應答著,但行動依然故我,沒有轉變。水山有時火了,跟他吵嚷,可是仲亭悶頭聽著,想打架也打不起來。就這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漸漸疏遠了。對於嫂子孫俊英,江水山也說不上冷熱。她在村裡是婦救會長,黨內是宣傳委員,工作積極,嘴也能講。他有時對她的工作滿意,有時對她的絮叨又很厭煩。孫俊英向黨支部和水山聲言過,江仲亭這個黨員包在她身上,她一定使他落後不了。當然啦,做思想工作不能急,她要慢慢來……“啊,大叔來啦,這末快!哦,後面是江合叔呀!支部書記、指導員在前,組織委員、村長壓後,配搭得真好!哈哈……”孫俊英這一陣尖利的說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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