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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子服輸地退回來了。
“這馬敢情不錯!”一位白鬍子老漢抽著煙拾起話頭,“早年蔣子金騎著它趕集,那個威風樣子,可真夠瞧的!”“說的是!”江任保從人縫中鑽出來,看著馬有點眼熱,“蔣子金那小子騎在馬上,罵著:”你小子眼瞎啦,擋大爺的道!‘抽了我一鞭子。照理說,這馬該分給我,我親自受過它的壓迫!“
“給你驢你換酒喝,給你馬換肉吃嗎?”有人頂撞他。“你別看不起人……”任保無話支吾了。
“哎,任保,”新子剛被明生戲弄過,他要找人出氣了,“你怎麼不上席聽!”
任保嘆口氣:“人家不批准。”又抗議道:“打擊積極性,這也算強迫命令!”
“你要不上區裡去,人家辦飯的大師傅要吃驚啦!”新子說。
“驚什麼?”老漢不懂。
“大師傅要說啦,怎麼每次參軍都有那位臉上滿疤的‘小同志’,這次他不來啦?我多預備的酒飯不剩下了嗎?”在人們的譁笑中,任保面不改色,雙手卡腰說:“參軍的回數多不好嗎?這是光榮!上級不要,我有什麼辦法?對光榮的人慰勞頓酒飯,那是理所當然!”
有人挖苦道:“任保,你還該爭取到區上去,反正上級不能讓你這個‘光榮人’餓著肚子回來。你再向民兵隊長求求情去。”
任保大聲嚷道:“江水山算什麼,我說麼他聽麼,對我可客氣啦!他說,‘任保同志,你的積極性是值得表揚的,只是你的身體稍差點勁,再說你走了,村裡的工作要受損失,下次再考慮吧……”
當然,所有在場的人都不會信江任保的話。任保心裡還正在罵江水山呢。
那天任保正向村長江合請求參軍,江水山走進來,聽罷後問道:“你上部隊做什麼?”
“打反動派!活抓老蔣,捎帶著他老婆子一起抓!”任保拍著胸膛叫道。他心裡明明在想,到區上,一精簡,區長又要說:“你怎麼又來啦?這是第三回啦,真積極!可是你身體不行,年歲也超過了,回家好好搞生產吧!”於是,他飽飽地吃頓好飯,喝上幾盅酒……“解放軍可是無產階級的部隊!”水山嚴肅地說。“我也是!”任保搶著道,“我夠條件,房子、地、鍋碗瓢盆都賣掉也行!我把老婆、孩子都帶上,一塊參……”“你混蛋!”水山不能忍受地罵了起來,“你滾得遠遠的,小心拳頭!”
任保怕人們揭他的醜,就搭訕著溜到女人這邊來。女人們湊在一起可就熱鬧了,她們的話題又廣泛又有趣,時時響起爽朗脆利的笑聲。有二十多個姑娘,腰間和玉珊一樣,都束著綵綢,穿紅掛綠。她們是秧歌隊的成員。一位胖姑娘指著花轎說:“如今結婚都撈不到花轎啦,參軍的卻能享享福!”
“你要坐也沒有人干涉呀!”玉珊頂她道。
“誰好意思?”胖姑娘臉紅了。
“淑嫻姐,你坐不坐?”玉珊“尖嘴”了。
淑嫻悶著頭在想什麼,沒聽她們的話,猛被玉珊一問,她抬頭看了幾眼,問:“想坐,在哪?”她以為叫她坐凳子了。玉珊指著花轎:“那不是?”
“尖嘴閨女!”淑嫻臉騰地紅遍了,朝玉珊背後打了一拳,又悶下頭。
“坐那玩意兒有麼好的?”抱孩子的女人來話了,“俺那時從孃家來,一直坐了三十多里,走了大半天,把人餓得肚子直叫喚。”
“怎麼坐轎就捱餓呢?”巧兒姑娘問道。
“你自然沒嘗過那滋味!上轎前的一頓飯,就不敢吃食喝水呀!”
“怕麼呢?”
“怕麼?走半路上還能叫人家把花轎落下來,你去拉屎尿尿嗎!”
“你不會事先預備點乾糧在路上吃嗎?”尖嘴閨女主意多。“唉,能那樣還好啦,不就說那些老古規作害人了嗎?你們趕上如今當閨女算燒高香啦,自由自在,亮著大腳上婆家!”“說的不假!”任保湊過來,“舊社會害人不淺,要不我也不至於配這末樣的物件。”
“撒灘尿照照你自己!”任保媳婦在人群裡反抗了。“那時娶媳婦,”任保不理睬老婆的喝斥,只管說自己的,“怎麼也撈不著事先見見面。當時我聽媒人說,我媳婦可俊啦……”
“你家的媒人還不是說你長得強!”任保媳婦又發話了。“我在拜天地的時候老想掀媳婦蒙在頭上的紅布看看,可是不讓動。當時看她那忸忸怩怩的舉動,心想一準是白臉大閨女。我的天!誰知入了洞房一看,滿臉大豆疤!”笑聲轟然爆發。任保老婆衝出來喝道:“你個化石猴敢再講,看我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