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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山母親迷惑地反問道:“麼事,嫻子?你這末慌張?”“你先說,親媽!他夜裡在不在家?”
“水山出去過……”
“啊,出去過!”淑嫻駭然失色,“親媽!這可是真的?”被搞得糊塗了的老母親,急忙證實:“那還會是假的!你水山哥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我每夜給他等門子。今夜我紡了兩把花,他才回家來。”
“啊!俺說不會是他……”她剛舒口氣,又緊著問,“他再沒出過門?”
“怎麼沒出去?雞剛叫頭一遍就走啦!至今還沒回來。”淑嫻心慌意亂,嘴唇抖動著說:“啊!這,這是真的啦?不,不會!不會!”她急忙又問,“親媽!俺水山哥的那件小白褂在嗎?”
老母親懵頭轉向地說:“嫻子!你倒是先說說,你問這些做麼呀!俺水山怎麼啦?”
“親媽,你先找他的衣裳!”
老人和淑嫻滿炕翻了一遍,小白褂沒有了。
淑嫻叫起來:“怎麼,真沒有啦?俺水山哥沒穿?”“不會丟,不會丟!”老人叨叨著,“就那一件,還是你幫我縫的……”
淑嫻急得含著淚說:“親媽呀,你可要找到!這事關連大啊……”
“哦,叫你把我吵糊塗啦!”老人恍然大悟,“我昨天給他洗了,沒衣裳換,還逼他穿上那件子寶貝軍裝……小白褂曬在菜園障子上。”
淑嫻飛也似地衝出去,但是菜園障子上什麼也沒有。她痛苦地在心裡叫道:“糟啦!糟啦!”她沒向水山母親講明,就跑了出去。
在街上,淑嫻聽到婦救會要開會鬥爭江水山。她尋思,水山那火暴脾氣,一聽此事就要炸了。於是,淑嫻到通北河的路邊攔住他,叫他躲一躲。同時她要質問他,這是真的嗎?然而見了江水山的面,看著他臉上疲睏少血的樣子,那穿著半新軍裝的高高的身子沾滿泥沙,那眼睛閃著炯炯的純摯嚴肅的光芒,使她立即消失了對他的懷疑,完全相信這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同情他,保護他的責任在支配姑娘了。
淑嫻怔怔地注視著江水山走進村,深深地嘆息一聲,隨後也向村裡走去。
婦救會長孫俊英,帶著挑撥的語氣,大聲地說:“怎麼樣,他知道事不好,躲起來了吧?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江水山要真沒糟蹋桂花,為麼連飯都不來家吃了呢?他不敢來開會,他怕啦!”
集合在學校院子裡的女人們,大都是些中年婦女。因為孫俊英通知時不叫青婦隊員來,她知道那裡面象玉珊那樣的積極分子不少,還有幾個黨員;而中年婦女裡積極分子就少些。她還特意把軍屬、案屬、烈屬家的女人都請了來,總共也有三十多名。另外,十幾個青婦隊員跟青婦隊長曹春玲出去送公糧了,也減少了對孫俊英的威脅。
馮寡婦得意洋洋地站在裡面,江水山是她的死對頭。上次她向指導員曹振德要出案的兒子,要糧食,坐在他鍋裡撒賴,就是這個江水山要燒火把她驅走的。她的老姘頭蔣殿人,又是這個江水山親自打死的。最令馮寡婦怒髮沖天的,是她給老東山跳神治病,差點叫江水山槍斃了。事過後老東山不惟不答她的人情,也不再找她上神了。她的神龕樓子不叫曹振德阻攔,也將被江水山砸爛。這件事發生後,沒有人再登她神巫女的門了,香案的煙火斷了,吃不上供奉求神的好東西了。如此等等,前前後後,仇上加恨,恨上添仇,使巫婆兼破鞋的女人,怒氣塞胸,牙根咬倒,即是江水山死了,她也要把他咬幾口。不料,真是蒼天顯靈,災禍降到她馮寡婦的仇人身上,看看他江水山怎麼下場!
孫俊英的話剛落,馮寡婦的沙嗓子就響了:“哼,那才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哪!正經的老婆不娶,專門尋野食。他對我那末兇,就是為我沒叫他上炕頭……”馮寡婦得意忘形,信口雌黃,見人們對她的話並不感興趣,就伸高兩手喊道:“江水山草雞了不敢來,咱們就上他家去!吃他的飯,喝他的水,等他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鬥!”
“對!上他家等著。”幾個婦女附和著。
孫俊英想,找到江水山家去,就不象是開會了,事過後她要受連累。於是她叫道:“不要去啦!他家那破草房,還盛不下咱們這些人呢!我派人去他家等他了,江水山一回家,拖也要把他拖來……”
“不用拖,我來了!”江水山出現在門口,大聲地說道。
婦女們一齊向他轉過頭。只見江水山扛著鐵鍁,軍裝上沾滿泥土,腰裡皮帶上仍是那支手槍,舊軍帽下那雙眼睛,射出凝固不動的目光。
江水山的突然來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