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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硬是擁護國民政府對於民意機關的權力限制。
於是,張牧之請黃大老爺召開縣參議會。他親自到會宣佈上級的徵收愛國捐五萬元的通知。並且發表堂皇的演說,說這是為了江西打共產黨,戰事所需,一分錢也不準少,隨田糧附加,限期交清,否則以貽誤軍機論罪。
“好硬氣!”大家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看來這回事情要燙手。他文官不要錢,武官不怕死,你就莫奈何。”
“這個後生恐怕有後臺吧,不然怎麼這麼硬。”有的人又擔心說。
“說得好聽罷了。只要他把錢一裝腰包,就會‘水’了。”有的人根本不相信有見錢不抓的縣太爺。
“那金子就是火,只要一揣到身上,再硬的心都會軟化。”另外一個人支援這種看法。
不管在參議會上怎麼偷偷摸摸地議論來議論去,怎麼公開地討論來討論去,國民政府反正要收這五萬塊錢。結果好說歹說,還是叫做無異議透過,就是用不著舉手表決。
一般老百姓聽說這一回的愛國捐是隨田糧附加,不包出來了,都舉手叫:“阿彌陀佛!”民國以來,算第一回看到過一個清官。不過大家還要看一看。光說大話、不幹好事的縣太爺,他們過去也見得多。
但是,張牧之硬是怎麼說,怎麼幹。這一下不是把鄉下的窮苦老百姓整得雞飛狗跳,而是把有田有糧的財主們整得心痛了。有抗捐不交的,他就去捉來關起,限期交清。張牧之帶來的一個跟班,名叫張德行,因為他的鬼點子多,外號叫他“張得行”。張牧之叫他負責監押這些老財,他算是出了大力。他把那些財主押起來,好話他不聽,送錢他不要,隔一陣在他們身上出氣,狠狠地敲他們一陣。“哼!你們也有今天!整!好好給我啟發啟發!”“哎呀,哎呀,我服了。”那些財主招架不住了,只好認輸,乖乖地交錢了。張德行這一回真是“得行”了。他說:“老子這一輩子沒有這麼痛快過。”
但是果然還是碰到硬牌子。本縣第一塊硬招牌黃大老爺的一個管家硬是頂住不交。是不是黃大老爺故意這麼佈置,來試一試張牧之的“硬度”的,誰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等著看硬鬥硬的好戲。張牧之一聽說是黃大老爺家的,毫不客氣:“哼,老子正在找你的縫縫釘釘子呢,好,給我抓起來。”
這個管家不僅被抓了起來,而且張德行給他“特別優待”,要叫他“站籠子”。這可是往死裡整的刑法。
陳師爺知道了,說服了張牧之:對黃大老爺要硬碰,也要軟燙。於是把這個管家放出來,由陳師爺親自押著送往黃公館,交給黃大老爺,說:“雖是違抗國家法令的大罪,還是初犯,請黃大老爺看著辦吧!”
黃大老爺沒有想到對他來這一手。明擺著的,這是他主持縣參議會透過了的,有苦說不出,只好說是管家不懂事,敢犯國家*,答應叫他馬上交錢。黃大老爺一交錢,陳師爺就到處宣傳,老財們看黃大老爺都抗不住,又聽到衙門裡有一個叫張德行的對老財們實在“得行”,不敢拖抗,紛紛交錢。這一下老財們的抵抗陣線被打破了,任務完成得不錯。
但是黃大老爺並不心服,他暗地思忖,怎麼會派來這麼一個死不要錢的縣太爺呢?他通知他的在省政府當官的兒子去探訪一下。哦,原來是劉總舵把子的門生弟子。黃大老爺明白,劉總舵把子不特招呼得了快半個省的袍哥和土匪,而且他的哥哥又是本省有名的軍閥,蔣介石把他都莫奈何的。算了,這一回算倒黴,輸了這口氣吧!
盜官記(16)
但是張牧之並沒有一個完。跟著來的又是“二五減租”。
“二五減租”這事早就有了,孫中山的“三*義”裡就主張過,但是三*義的忠實信徒們歷來沒有實行過,偏又喜歡年年在口頭上這麼叫喊:二五減租。大家聽得耳朵都起繭繭了,從來沒有誰把它當一回事。老百姓呢,能夠不二五加租,就算謝天謝地,誰還指望會二五減租?
可是張牧之硬要把它當一回事來幹。偏偏這時候,聽說國民黨的那個國民政府和共產黨打仗打得不那麼順心,前方吃緊,很害怕他後方的農民起來抽他的底火。於是,正二八經地發了一道告示,說要認真實行二五減租了。
“這一回他們又要‘認真’了!”縣裡的財主們在黃大老爺面前說起這事,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認為這一紙告示不過是一張廢紙,因為有油墨,連拿來擦屁股的資格都沒有。
“不要笑得太早了。”黃大老爺放下他的白銅水菸袋,恨恨地說:“我們這個穿中山裝的縣太爺要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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