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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是數學了!對這一門無疑是最恐慌的,不僅沒有複習完,就是複習的部分也似懂非懂。整個中午,都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走以前,就象去赴死一樣,那段路雖然不長,卻走了很長時間。坐在教室,茫然四顧,大部分人的狀況也都和我一樣。卷子發下來了,全是高中的內容,一道題竟然也不會做!只有看著發呆。坐了一會兒,感到非常地尷尬。交白卷吧,又不甘心。試著做了一道,也不知是對還是錯?突然想到了黃幹事的話,於是就把所有的題抄下來,但是黃幹事做出來,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中學時彭敏敏坐在我的前面,卷子象流水一般瀉下來,今天即使她來也未必能救我——幾乎所有的人都和我一個德性!
這次考試,就這麼完了?日思夜想地等待了一年,就在這一個瞬間結束了!不過也在意料之中,“碰運氣的事還是少做。”黃幹事的話還是對的!但現在交上去的,豈不是一張白卷?難怪沒有人交卷子,誰也不想當張鐵生!可就這麼坐著,又在等待什麼呢?等待救世主來臨嗎,須知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救世主!等待十年的光陰嗎,十年的光陰也流水般過去了。不能再等待了,我終於交了卷子,當了張鐵生!
下來的考試對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誰會要一個張鐵生呢,除非天再翻過來!現在看來,我和張鐵生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張鐵生曾經輝煌了一個階段,我始終默默無聞罷了。從這點看,我也更像是一個凡人。正如以前我不能靠一門技能在社會上立足一樣,今天我仍然什麼都不具備。我既是被那個時代拋棄的,也是被這個時代淘汰的。社會就是再發展五十年,你也仍然是一堆垃圾!所以你還是不要做什麼大學夢了,回去好好當你的工人奇Qīsūu。сom書。你既然能扛著二百斤的麻袋上垛子,就說明你是一個標準的工人。雖然以前你不是,但現在卻是,而且是同類中的佼佼者。總歸,社會的變化與我毫無關係!但是接下來的歷史我還是考了。
小舅問我:“考得怎麼樣?”“不怎麼樣,明天的考試我也不想參加了。”“我也考得不好,但幹啥事情都必須有始有終,你這麼半途而廢算什麼?”於是第二天仍然去了。地理倒沒有什麼,但也不很理想:最後一道題,竟然把澳大利亞劃分到第三世界去了!交了卷子,感到輕鬆了許多:總算是有始有終了,可又是什麼樣的“終”呢?隨我出來的還有一個姑娘,似乎還有點面熟,但一時卻想不起。她走上來問:“你考得怎麼樣?”“不怎麼樣,肯定考不上。你怎麼樣?”“我更不行,我是來玩兒的?”“有什麼好玩兒的?”“可好玩兒了,我看你們那考試的樣子就想笑。”“你以前沒見過?”“從來也沒有見過。”也是的,她怎麼能見過呢。看她那樣子,比我還要小點。“你是哪一級的?”“七四級。”比我低兩級。“那你們沒有考過試?”“考什麼試呢,上學的時候就整天玩兒。”“怎麼會整天玩兒呢?”“學工學農玩兒,學軍更是玩兒了。”“就整天學工學農?”“就整天學工學農。怎麼了?”聽說我們以後的幾屆學生更不把學習當回事了。這主要還是有我們的先例在那兒擺著,既然畢業了是上山下鄉,學不學也就無所謂,但是學校也不把教學當回事嗎?“反正我們從來也沒有考過試。”“你沒有下鄉吧?”“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下鄉呢?”“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你好好想想吧,在哪兒見過。”“實在是想不起了。”“你以前在糖廠幹過吧?”以前在糖廠乾的時候,總見對面有一個姑娘,臉圓圓的,長得也很漂亮。整天坐在門外的石凳上向這邊張望,有時兩手托腮,作沉思狀。“想起來了吧?”她用那雙丹鳳眼定定地望著我。“我已經不在那兒幹了。”“你怎麼不在那兒幹了?”“招工了。”“現在又在哪兒呢?”“大白楊。”我說了現在的單位。“什麼時候到你那兒去看看?”“我們那兒挺遠,你怕找不到。”“我肯定能找到,不就在大白楊嗎?”
我問:“明年你還準備考學嗎?”“明年我倒還想考,但是可能還考不上。”“那也說不定,看你的努力程度了。”實際上,看今年的情形,明年我怕也考不上。除非扔了這份工作,象高崇明那樣,整天在家複習,而我,顯然做不到這一點!“你已經當上工人了,怎麼還要考學呢?”她怎麼也提這樣的問題呢?“當上工人就不考學了?”“我如果當上工人就不考了,我也考不上。”“可我還是要考的,我總覺的……”唉,和她說這些幹什麼!“你在家閒了好長時間吧?”“已經三年了,整天也無事可幹。”“你免下了吧?”“也沒有,”她笑笑;“就是逃避上山下鄉。”“那你可有的是時間,就在家安心複習,準備明年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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