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頁)
。現在她的臉罩玻璃上已經沒有了反光,所以她瘦瘦的臉頰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我再次示意要她除去頭盔,她搖了搖頭。
她顯得老了一些,這使我很高興;這已是她生命的第四個世紀,看起來年齡和我差不多,她臉上刻著歲月留下的皺紋,眼睛裡充滿了智慧。
她拉著我的手領我爬上最後一個斜坡,登上了最高峰。
在這裡我看到在峰頂最後一堆卵石下面原來是空的。就是說,她領我進了一間沒有牆壁的房間。
房間地面上鋪著平滑的石頭,樹立在地面上的只有一圈刻有溝槽的柱子,有我們身高的兩倍。這些柱子支撐起的房頂也一樣平滑,房頂上面就是那堆峰頂卵石,參差不齊,形狀像鋸齒。
我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埃瑪笑了,領我從兩根支柱間走進這間……亭子的中央。
房間裡充滿了黃昏映象投下的光線,周圍排著一圈柱影。整個混亂地域都在我們腳下,一望無際都是亂石,高低不平,明暗相間。
“這是什麼地方?”我問道,“這是不是你們的瞭望臺,從頂上卻什麼也看不出來?這是不是個廟宇?你們的避難所是不是就在附近?”
她點點頭。
我走到房間北面的邊緣,正對著我們剛才進來的地方。一道寬闊的山坡往下延伸,最下面是模糊的陰影。
我在石頭地板的邊上坐下,十分疲倦,卻又十分快樂。
埃瑪走過來站在我身邊,一隻手放在我的頭罩上。
“我現在明白了你們為什麼要遠來此地,”我說,“不是因為害怕委員會,而是因為這地方本身。在這裡火星才真正是火星,我們本來一直就應該讓它成這個樣子。一座古希臘廟宇,可以在這裡對周圍的大地沉思默想,一件雕塑,它的加工製造非常緩慢,由這個行星本身主宰。還有那些生命……地衣和苔蘚,景天和沙地草,報春花和巖素馨……在水塘邊頑強地生長,多麼可愛。荒野中這麼多的綠色草地。不久以後下面那地方就會成為一道林木線……—火星杜松,你看到過嗎?啊,埃瑪……我們擁有一個多麼美妙的世界!多美妙的世界!”
她握著我的手臂把我拉起來,領我沿北坡往下走了幾步。
我正迷惑不解的時候,她往下指了指,指著我們兩人之間的那片地面。
在藍靛一樣暗淡的天空下,我開始很難看出它們,但隨之我看清了她指著的東西,於是我想她一定聽到了我說的那些話。
它們是高山花卉,一叢一叢生長在稜角分明的片狀岩石間:龍膽和虎耳草,報春花和西藏大黃,在暮色中就像星星點點的淺淡色彩。
我再抬頭看時,她已經不見了。我只瞥見一眼她迅速往坡下走去的身影。我一邊使勁叫她停下,一邊趕了上去。可腳下一絆,趕不上了。
“埃瑪,別走,別走。”
天色已黑,我已經看不到她了。可能她的氧氣沒有了。
我試著爬回這道寬坡的坡頂,可無法做到。回到拖車那裡是決不可能了。
我慢慢地把厚厚的面罩窩拉下遮住鼻子,把頭罩的護目鏡拉下來,再在保護服前臂操縱板的溫度調節盤上把溫度調高,然後往上爬,一直爬到一步也挪不動為止。這時我就躺下來。我不知道能否活過今晚。
我就這樣躺在一塊大石頭的背風面,心裡想著,她一定是氧氣不多了。或者,這是個考驗,用這個方法把意志薄弱的人剔除掉。明天早上她就會回來接我。然後我就昏睡過去。
晚上有好幾次透骨的寒氣把我刺醒了,可我只是挪動一下身子然後又睡著了。但最後寒冷終於戰勝了疲倦,我坐直凍僵的身子,活動活動手指和肩臂來取暖。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夜已經長得好像過了許多年,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混亂地域的黎明。第一顆鏡式太陽阿基米德衝破遙遠的地平線,世界於是由黑色變成了灰色;接著又升起兩顆鏡式太陽,又是一顆,形成早晨鏡式映像的完整菱形。鏡式黎明中的混亂地域是一片灰色,頂上罩著藍灰色的天空。我喉頭痛得厲害,頭也一突一突地作痛。
一小時後太陽昇起來了,燦爛的黃色光芒像凝膠一樣滾過大地。
我一點一點地爬起來並攀上山坡,但我好像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山峰。
在峰頂我看不到一個用石柱支起墓頂拱石式的涼亭,雖說這仍是一個寬闊的鞍形小山。我翻過馬鞍去看看另外那塊山頂圓石,心想我可能在暮色中把它們弄混淆了。但這也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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