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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以掩飾的仇恨。四年了……記憶中從相識開始,這個人便是淡定從容、生死不驚的,有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定力。
然而,今日他眼中的怒火彷彿是在地獄裡燃燒!
那是龍之怒……無論誰忤其逆鱗,都會被雷霆之怒焚為灰燼。
“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五年前我羽翼未豐,不等我有能力出兵,那個華蓮教主就歸天了……好容易我今日做好了一切準備,你居然和我說、不能撲滅那受詛咒的一族,要我找另外解決的途徑?!”微微冷笑著,他看著她,眼睛裡有陰暗而邪氣的光芒,“你要我如何?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遺骸永葬湖底、不得超生麼?……咳咳,咳咳!”
他激烈的語氣,到最後終於被劇烈的咳嗽再度打斷。
病弱的年輕人靠著樹,猛烈的咳嗽著,全身微微發抖,不住的喘著氣。阿靖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將藥物給他服下。
她清澈的眼睛裡,忽然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
她五歲的時候死了母親,仇恨死死的銘刻在她心裡。過了十年,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她攜劍追兇於天下,用了三年時間一一殺盡了當年圍攻她父母的七大門派、十一位高手。
血魔之女的名字,由此響徹天下。
她明白那種仇恨是什麼滋味——母親死的時候她體會過一次,青嵐死的時候,她又體會過一次!……沒有人能做到放棄仇恨,她又如何能反駁他?
阿靖扶著他一起在樹下坐下,感覺他的呼吸在慢慢平定下來。
蕭憶情微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可怕。他慢慢鬆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她看見一圈青紫色清晰的烙在她白皙的面板上。
他恐怕也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回顧自己的往事,什麼樣的憤怒和仇恨,居然讓聽雪樓的主人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坐在鳳凰花樹下,看著前方靜靜的河流,看著萬盞河燈縹緲流去,聽著夜風中傳來的人群哭喪之聲和悠揚悲愴的鎮魂歌,阿靖的眼睛裡忽然泛起了蒼茫的笑意。
原來,這世上唯獨死亡是公平的——無論對於誰,都是那樣留下毫不容情的烙印——哪怕擁有權力地位如聽雪樓主人。
“阿靖。”出神的時候,她忽然聽見身邊的人輕輕叫了一聲。
她回過頭來,在樹影的黯淡下看見他睜開的眼睛,清冷安寧如同一泓秋水。藥力顯然已經起了一定的作用,蕭憶情不再咳嗽,只是有些衰弱無力的看著她,完全不復片刻前那樣的凌厲逼人。
蕭憶情喚了她一聲,等她回頭了卻又不說什麼。沉默了許久,他忽然笑了一笑:“好了……一直想和你說的,我都已經說出來了——接下來的一切,由你自己判斷決定。”
阿靖一怔,方才想說什麼,蕭憶情的目光卻再次投向了夜中靜靜流逝的河水,忽然自嘲般的笑了笑:“今天難道真是見鬼了?……這些話,居然就這樣說了出來……”
的確,無論他或者她,對於以前的往日從來都是深藏於心的人。
然而,在盂蘭盆節之夜,在這條河邊,他們卻不約而同的回顧了最灰暗的往日。
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子夜,靜謐的出奇。
在走過河上浮橋的時候,阿靖看到了河邊立的一塊石碑,刻著兩個字:記川。
阿靖忽然微微的笑了,想起了聽過的一首歌謠:
有一條河叫做忘川,喝一口忘川的水便能忘記一切;另一條河叫做記川,喝一口記川的水便會想起一切。喝一口忘川的水再喝一口記川的水,忘記了一切又記起了一切。
……。然而,世上某些事情,卻是永遠無法忘記。
拜月教之戰·滄海龍戰篇(7)
走回去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已經是深夜了,盂蘭盆節的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一些零星的人還在河邊上對著水祈禱。天空中是一輪滿月,光華燦爛,照得地上白晃晃一片,猶如水銀瀉地。而滿河都是晶瑩的河燈,素白的蓮花,映照的水面猶如銀河天流。
哭喪的哀歌和鎮魂歌在夜風中依稀傳來,蒼涼如水。然而,河邊依然有兒童玩水放燈時發出的清脆笑聲——生與死,從未如此鮮明的並列在一起,刺眼的令人心痛。
蕭憶情斷斷續續的咳嗽,在夜中顯得分外的清冷。阿靖默不做聲的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巾遞給他,換下了那一塊已經浸滿血跡的手巾。
“阿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接過手巾,蕭憶情忽然頓住了腳步,看著河面上無數的燈火,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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